第3章

我抬头看向游艇。甲板上的灯光骤然熄灭,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火光冲天而起,游艇的残骸被气浪掀翻,碎片砸进河里,激起巨大的水花。

“下水!”萧北冥拽着我跳进塞纳河。冰冷的河水瞬间灌入鼻腔,我憋着一口气,睁眼看向河底。游艇的残骸沉在河床上,火光透过水面映照下来,像一片扭曲的晚霞。

银箱就卡在断裂的甲板缝隙里。箱盖上刻着大亓官印,锁扣已经被炸变形。我游过去,用力掰开箱盖——里面塞满了泛黄的借据,每一张都按着血手印。

残卷猛地一颤。新的预言浮现:“猎狐小队,全员通缉。”

我刚想浮上水面,余光却瞥见银箱底部的一抹暗红。朱砂印泥,和陆沉舟袖口上沾的一模一样。

“哗啦——”我破水而出,大口喘息。岸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火把的光亮连成一片。刑部的官服在夜色里格外显眼,为首的正是陆沉舟。

“师妹,怎么弄得这么狼狈?”他微笑着蹲下身,伸手拉我上岸。官袍袖口垂落,那抹朱砂印泥在火光下红得刺眼。

萧北冥的剑已经出鞘三寸。陆沉舟却恍若未觉,只是温柔地解下自己的官袍,披在我湿透的肩上。

“师兄来得真巧。”我盯着他的眼睛,手指悄悄攥紧了残卷。

他笑了笑,指尖拂过我眉尾的小痣:“因为师妹需要我啊。”

残卷在我怀里发烫,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

4 猎狐小队

陆沉舟的官袍带着沉水香的味道。我假装拢紧衣襟,手指趁机摸向枕下的绣春刀。残卷在湿透的里衣内袋发烫,烫得我肋骨生疼。

"师兄先回吧。"我故意让声音发抖,"我换件衣裳。"

他指尖在我眉尾小痣停留片刻,突然轻笑:"这颗痣位置偏了三分。"官袍袖口扫过妆台,带倒了盛着朱砂的瓷碟。红色液体漫过银箱里捞出的借据,血手印突然浮现出金色暗纹。

萧北冥的剑鞘在窗外轻叩三下。这是我们在塞纳河底约定的暗号,意思是"有埋伏"。陆沉舟却已经走向房门,背影被月光拉长投在屏风上,像条吐信的蛇。

子时的更鼓刚响过第一声。我撕开伪装的胎记,底下皮肤露出夜煞嫡系的火焰纹。铜镜突然映出窗外倒挂的人影——萧北冥左手持剑,剑尖挑着张《诗经》书页。

"《七月》。"他翻窗进来时带着血腥气。剑尖抖落的纸页飘到妆台上,正好盖住被朱砂染红的借据。残卷在我怀里突然自动翻页,显示出与《豳风》完全吻合的密码对照表。

我盯着他虎口的旧伤:"你早知道我是谁。"不是疑问句。他剑柄第三道凹槽里藏着的,恐怕不止那张辞职报告。

"林老鬼的闺女。"萧北冥的剑突然抵住我咽喉,"三年前金融司贪腐案,你父亲留了后手。"他的剑刃冰凉,我却注意到他左手小指在微微颤抖——这是他在警局时撒谎的习惯动作。

窗外传来枯叶碎裂的声响。太整齐了,像是很多人同时抬脚。残卷上的密码表正在燃烧,焦痕组成经纬坐标——戴逸宸的金库位置。

"交易?"我捏住剑尖往自己脖颈按,血珠顺着锁骨滑进衣领。萧北冥的瞳孔猛地收缩,这是他被说中心事的反应。

剑刃撤开的瞬间,驿站四周突然响起《豳风》的吟唱。十八个声部从不同方向传来,每个字都像在切割耳膜。残卷疯狂震动,烫出新的预言:"寅时三刻,猎狐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