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死簿现
急诊室的灯牌亮得刺眼。我揉了揉太阳穴,消毒水味混着血腥气往鼻子里钻。走廊尽头传来轮床的滚轮声,金属碰撞的脆响扎得耳膜生疼。
“白医生!贯穿伤!”林小满的嗓音劈了叉。
我扯开帘子就看见个血人。军刺还插在他心口,刀柄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颤动。男人轮廓像被砂纸磨过,下颌线沾着黑红的血痂。最要命的是他头顶——那簇命火缩得只剩绿豆大,灰得快要看不见。
监护仪开始拉直线。
“准备电击!”我抄起手术刀划开他衬衫。皮肤裂开的瞬间,两道锈迹斑斑的锁链突然从天花板垂下来,哗啦啦缠上他脖子。黑无常的靴尖悬在无影灯上,白无常的舌头差点扫到我消毒帽。
我咬破中指往他眉心一抹。
剧痛从右臂炸开。尸斑纹路像活物般蠕动,皮肤底下传来细碎的撕裂声。男人猛地睁眼,瞳孔里映出我身后扭曲的鬼差影子。白无常的哭丧棒顿在半空。
“陆沉。”我念出他胸牌上的名字,血珠顺着止血钳滴在他裸露的心脏上,“想活就眨两次眼。”
他睫毛颤了颤,沾着血沫。
手术灯突然爆闪。我后颈汗毛直立,余光瞥见玻璃窗外飘过猩红官袍——崔判官的青铜面具贴着窗缝,面具下渗出我祖母的呜咽声。
“继续除颤!”我吼得嗓子发腥。林小满递来电极片的指尖在抖,她看不见那些东西,但她看得见我右臂绷带下渗出的黑血。
陆沉的心脏突然自己跳了一下。
白无常的锁链哗啦掉在地上。黑雾从男人伤口里涌出来,凝成密密麻麻的篆体字——是生死簿的残页。我伸手去抓,那些墨迹却突然钻进我溃烂的皮肤。
监护仪恢复滴滴声时,陆沉攥住了我手腕。他虎口有枪茧,温度烫得像块烙铁。
“阳间巡检使?”他声音哑得不像话,目光钉在我溃烂的右臂。
无影灯啪地灭了。
第2章 判官令劫
ICU的蓝光在陆沉睫毛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他指腹碾着我腕骨,那块皮肤立刻浮起焦黑的符印。我闻到自己血肉烧灼的糊味。
"你违规了。"他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钢管。
我甩不开他的手。祖母的护身符突然从领口滑出来,槐木牌裂痕里渗出黑水。那些水珠落地变成蝌蚪状的阴文,扭动着爬向病房各个角落。
陆沉突然松手。他扯开病号服,心口缝合线间嵌着块青铜碎片——是判官令的残片。我右臂的尸斑纹路突然暴起,像无数蜈蚣往肩头窜。
"崔珏在你身上留了标记。"他指尖划过我锁骨,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朱砂痣。我猛地后退撞翻输液架,玻璃瓶炸开的瞬间,看见他瞳孔里映出的不是我,是个穿寿衣的老太太。
是我祖母。
林小满的惊呼卡在喉咙里。她抱着病历本僵在门口,瞳孔扩散得像两个黑洞。有东西正从她天灵盖往外爬,灰白的指尖已经勾住发际线。
"别看!"我扑过去捂她眼睛。陆沉比我还快,军靴踹上门板的刹那,整层楼的应急灯全亮了。血红灯光里,林小满后颈浮现出勾魂索的勒痕。
白无常的哭丧棒穿透门板,棒头纸穗扫过林小满耳垂。她突然软倒在我怀里,呼吸弱得几乎摸不到脉搏。我扯开她衣领,锁骨下方凭空多了个青黑色的"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