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
我扑过去抓她手腕。她的皮肤像冰一样冷,瞳孔扩散成两个黑洞。地缝里伸出无数苍白的手,指甲缝里塞满泥垢。
勾魂索突然绷紧。林小满的魂魄被硬生生扯出躯体,半透明的身影在空气里扭曲。她回头看我,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
我咬破舌尖往地缝喷了口血。那些苍白的手缩了一下,铁链却缠得更紧。林小满的魂魄已经被拖到腰部,她挣扎着指向我身后——
镜子里,我的倒影在诡异地笑。
右臂的尸斑符文全部亮起,像烧红的烙铁。剧痛中我听见祖母的呜咽,她苍老的声音从我喉咙里挤出来:“替命契成了……”
地缝猛地合拢。林小满的魂魄被彻底吞没,只留下躯体像破布娃娃般瘫在地上。我疯狂扒着地砖,指甲翻卷出血也没找到半点缝隙。
白大褂突然被扯住。
林小满的躯体睁开了眼。她嘴角咧到耳根,发出我祖母的沙哑笑声:“乖孙女,崔大人让我带话……”她的手指戳进我溃烂的右臂,蘸着黑血在我额头画符,“下一个轮到你的小护士了。”
监护铃炸响。我回头看见陆沉站在走廊尽头,他手里的青铜罗盘正疯狂转动。林小满的躯体突然抽搐,嘴里吐出大团黑色头发。
那些发丝蠕动着组成四个字:
**亥时交人**
第4章 引魂灯灭
陆沉的军刺划过掌心时,血珠悬在半空没落地。那些血滴突然拉长成红线,在空气中织出张猩红的网。
"抓紧。"他把滴血的手伸过来。
我抓住他的瞬间,整条走廊开始扭曲。瓷砖缝隙渗出黑水,天花板垂下的不是灯管,而是一盏盏人皮灯笼。灯笼上浮现出林小满痛苦的脸,她半透明的魂魄正在灯罩里挣扎。
"阴阳路只开一刻钟。"陆沉拽着我往前冲。他靴底每次落地都溅起血花,那些血洼里伸出无数枯手,抓我的脚踝。
我的右臂突然剧痛。尸斑符文像烧红的铁丝往骨头里钻,疼得我眼前发黑。陆沉反手把军刺插进我溃烂的皮肉,黑血喷出来,淋到的枯手立刻化成灰。
忘川河比我想象的腥。河面漂的不是水,是粘稠的怨气。白无常蹲在渡口石墩上,纸钱做的衣摆哗啦作响。
"判官殿。"他嘴唇没动,声音直接扎进我耳膜,"引魂灯里。"
陆沉的罗盘指针突然崩飞。河对岸升起青铜殿宇,每级台阶都嵌着人脸。那些面孔我认识——全是我救过又死去的病人。
我们踩着人脸上台阶时,我后颈突然刺痛。祖母的阴魂趴在我背上,她干枯的手指正从我右臂伤口里抽丝。那些黑丝连着我内脏,每扯一根我就咳出口血。
"别看后面。"陆沉捂住我眼睛。他掌心冥府印记发烫,烫得我睫毛卷曲。
殿内传来织机声。
崔判官背对我们坐着,青铜面具搁在膝头。他手里金梭穿的不是线,是我祖母的头发。每织一寸,地上就多出一条蠕动的锁魂绳。
林小满的魂魄悬在梁上。她脚踝拴着发丝编的绳结,绳头连着一盏青灯。灯焰里烧的是我的病历本,纸灰组成我救过的每个死亡病例。
"白医生。"崔判官没回头,官袍下摆淌出黑血,"看看你的功德簿。"
他脚边竹筐里堆满腐烂的胎盘——全是我接生过的死胎。那些紫黑肉块突然裂开,爬出密密麻麻的刻字骨头。每根骨头上都写着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