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地方,比在最危险的地方试点最有效的战法,更能说服那些骄兵悍将呢?
慕容战略一思索,不再犹豫,直接从笔架上取下笔,在一份空白的军令上写下几个字,盖上了他的帅印。
语气强硬地直接通知雁门关守将,全力配合皇后娘娘,进行军务整饬。
他将那封分量千钧的军令递给我,沉声道:“雁门关,交给你了。”
5.
我飞驰回宫时,天已蒙蒙亮,怀里揣着那封滚烫的军令,嘴角的笑意几乎藏不住。
然而还未到坤宁宫的宫门,我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皇帝的仪仗,就停在宫门外。晨曦的微光中,那明黄色的华盖和肃立的侍卫,像一张无声的网,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玄烨,我的夫君,大周朝的天子,正站在他那辆由六匹白马拉着的华贵龙辇旁,负手而立。他没有看我,只是望着天边那抹初生的鱼肚白,侧脸的线条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冷硬。
等我。
为什么我知道他是在等我,而不是在巡视?
因为我直接问了,问得卑微又恭顺,像极了前世那个愚蠢的我。我快步上前,屈膝行礼,将头深深埋下。
我说:“陛下万安,不知圣驾在此,臣妾惊扰了。”
然后玄烨转过头,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眼神,比北境的寒风还要冷。他说:“不惊扰,朕,就是在等你。”
是夜,月色如霜。不对,已经是清晨。我和皇帝一前一后走在回宫的路上,他走在前面,步履从容,我跟在后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长长的宫道上,只有我们两人,连一个随侍的宫人都没有,静得可怕。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微妙的、被丈夫抓到红杏出墙的荒谬感。
身为大周皇后,我竟然夜不归宿,跑到军营里和外臣相谈甚欢……
但都死过一次了,还不能大气点?
后宫与前朝,治理的不都是他玄家的天下吗?我为他稳固江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我努力让自己看上去理直气壮,挺直了脊背。
然而皇帝就是皇帝。
他停下脚步,转身,一句话瞬间抓住要害。
“今日皇叔给朕递了折子,说想请皇后去北境暂代监军一职,条件朕随便开。若是朕觉得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他愿意让赵信入宫为质。”
我给慕容战跪了。
铁血直男的思维,总会朝着一种清奇古怪的方向狂奔……他以为这是在帮我,殊不知这是将我架在火上烤。
就算我身在后宫,也不耽误我远程遥控雁门关啊。
做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事,当然得偷偷摸摸。
哪有这样明火执仗,扯着嗓子就差明说“我要抢你老婆”的?
玄烨盯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是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愤怒,有猜忌,还有一丝……被冒犯的占有欲。
“所以,你现在已经不想当这个皇后,想去当将军了?”
虽然他嘴上说得平淡,然而直觉告诉我,只要我敢回答“是”,他立刻就会下旨废后,把我锁死在这深宫里,永世不得翻身。
但如果我回答“不是”,按他的风格,多半会立刻驳回慕容战的请求,断了我与北境的一切联系,甚至会收回我手中的凤印。
夸军旅生涯会得罪皇帝,夸后宫安逸又显得我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