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去捡，冻红的手指擦过污渍，铅笔勾勒的萤火虫项链浸成模糊的灰影。
这是《萤火》系列的首稿，当年珠宝大赛的落选作品。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她一步拾起画稿。
江辞云不知何时下了车，昂贵的手工皮鞋踩在雪泥里，将稿纸仔细擦净：
"萤火虫尾灯用月光石镶嵌，翅膀用透雕工艺呈现层次——八年前我就说过，它值得更好的舞台。"
他抖落大衣裹住她，"但现在，你需要先学会接住别人递来的伞。"
紫藤公馆的顶层公寓里，地暖烘出干燥的木香。
唐颖拘谨地坐在沙发上，看江辞云将离婚协议扔进壁炉。
火焰"轰"地窜起，吞噬了"净身出户"的条款，也吞噬了陆励龙飞凤舞的签名。
"烧了它，你才是真正自由了。"
他转身递来一份新文件，"现在看看这个。"
《婚前协议》的标题下，条款颠覆了唐颖的认知——江辞云名下所有资产，婚后自动划分50%至她个人账户；
若三年内离婚，她可带走江氏集团3%的股份；
附加页上甚至写着："甲方江辞云需每周三次陪乙方唐颖探望母亲，直至其苏醒。"
"为什么？"
唐颖攥紧纸张，指尖掐进掌心，"你明明可以像施舍便利店那杯咖啡一样，给我一笔钱……"
"因为我要的不是感恩，"江辞云半跪在地毯上，视线与她齐平，"是同盟。"
他翻开协议末页，指向乙方义务栏唯一一行字："请用你的设计才华，替我打赢一场商战。"
壁炉的火光在他眉骨疤痕上跳跃，映出眼底蛰伏的狼性，"天华珠宝下个月竞标'丝路'主题珠宝展，陆励是首席设计师。而我要你，用《萤火》系列碾碎他。"
深夜，唐颖在客房辗转难眠。腹部刀疤在阴雨天隐隐作痛，像一条盘踞的毒蛇。
她起身翻找止痛药，却撞见书房门缝漏出的微光。
江辞云立在投影幕布前，屏幕上是陆励搂着小黎进出酒店的监控截图。
严靳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陆励挪用公款给小三买房的证据齐了，但直接举报太便宜他……得让他亲眼看着最在乎的东西，被一点点剜掉。"
"他最在乎的不是钱，"
江辞云用激光笔圈住陆励设计稿上的签名，"是'天才设计师'这块招牌。"
红光移向另一份文件——唐颖大学时期的设计笔记，扉页还贴着幼稚的星星贴纸。
"把'丝路'竞标的内幕消息透给他，让他抄袭《萤火》系列。"
他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从神坛摔进监狱，才是对他最好的凌迟。"
唐颖捂住嘴后退，撞倒了走廊的青铜摆件。
书房门豁然洞开，江辞云站在光影交界处，手里还拿着她的旧笔记。
"害怕了？"他逼近一步，阴影笼罩下来，"想想你父母，想想那个没机会看雪的孩子。"
雪。
唐颖想起流产那天，手术室窗外也是这样的雪。
陆励在电话里笑着说"流干净了就好"，小黎的钻戒在导诊台的反光里一闪而过。
剧痛从腹部炸开，她抓住江辞云的袖口，指甲几乎嵌进他腕骨："我要亲手递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