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麻木地跟在他身后,坐进那辆熟悉又陌生的黑色宾利。
车子启动,我扭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垃圾桶。
几片被碾碎的茉莉花瓣粘在黑色的垃圾袋上,像一滴滴干涸的眼泪。
十年,原来我连拥有一盆花的资格都没有。
内心最后一点对温情的期望,也随着那盆花的枯萎,彻底死掉了。
我闭上眼睛。
顾言琛,这十年,就当是我喂了狗。
从今天起,林鸢,死了。
2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化不开,钻进我的鼻腔,让我一阵阵犯恶心。
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看着护士熟练地将那根粗大的针头刺入我的手臂静脉。
刺痛感传来,我却毫无反应。
已经习惯了。
十年,数不清多少次,我都是这样躺在这里,看着自己的血液顺着透明的管子流出去,去救另一个女人的命。
我的血,是她的命。
那我呢?
我的命又是什么?
“滴滴——滴滴——”
旁边的仪器发出规律的声响,显示着我的生命体征。
血液不断被抽出,我开始感到头晕,四肢发冷。
负责抽血的医生看了一眼仪器,又看了看我苍白的脸。
“顾助理,林小姐的身体指标已经到临界点了,再抽下去会有危险。”
站在一旁的顾言琛的助理,张特助,一个永远戴着金丝眼镜、表情一丝不苟的男人,他推了推眼镜,看都没看我一眼。
“王医生,顾总的命令是,必须确保苏小姐手术的血量万无一失。”
他的话语没有温度,像是在谈论一件货物。
“可是……”
“没有可是。”
张特助打断医生的话。
“苏小姐的手术不能有任何意外,这是死命令。至于林小姐……她身体好,撑得住。”
撑得住?
多可笑的三个字。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的寒冷让我忍不住开始颤抖。
十年间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在我脑海中闪回。
十年前,我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在孤儿院门口,被顾言琛带回了家。
我以为他是我的救赎,是我生命里的光。
后来我才知道,他只是看中了我的特殊血型,能救他心尖上的苏晚晴。
八年前,他参加一个酒局,有人闹事,一个酒瓶朝他砸过来。
是我,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挡在了他身前。
酒瓶碎在我的额头上,玻璃碴划破了我的皮肤,血流了我一脸。
我额角因此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消除的疤痕。
他当时抱着我,说会对我负责。
第二天,他却陪着受了惊吓的苏晚晴去了马尔代夫度假。
五年前,他半夜胃病发作,外面下着倾盆大雨。
是我,拿着胃药,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三条街,把药送到他公司。
我回来后,发了三天高烧,差点烧成肺炎。
他来看过我一次,放下了一张支票,说:“想要什么,自己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