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肺癌晚期的前警察,把一把假菜刀、一份血染名单和一台胶卷相机塞进我的公文包。
他说:“他是被活活打死的。”
我不信。
直到我在录像带里,看见了他。
他是我爸饭局上称兄道弟的“正义卫士”。
他不是求我翻案。
他是想用自己这条命,逼一个连“为弱者鸣冤”都信过的愣头青,
把整个系统,拖进地狱。
1
六月的雨,跟老天爷尿崩了似的,把我律所的窗户浇得哗哗淌水。
“为弱者鸣冤”的木牌子,在水痕里泡得发胀。
前台小妹递进来一个牛皮纸包,边角磨得毛了,提手那儿,还沾着点暗褐色的玩意儿——像干了的血。
我陆昭,一个刚执业两年的愣头青,打开纸包,一股子旧纸发霉混着消毒水的味儿直冲脑门。
最上面,一张诊断书。
肺癌晚期。
患者:周野。
三天前。
我指尖一顿。周野?这名字耳熟,好像在哪份卷宗里见过。
往下翻,一个缠着透明胶带的硬纸盒。
打开。
一把不锈钢菜刀。
刀刃锃亮没锈,可刀口那儿,有个“缺口”,边缘被刻意磨旧了。
“操,假的。”我对着光一转,缺口反光贼均匀,崭新出厂的痕迹,糊弄鬼呢?
再往下,一张泛黄的名单,标题《林远案证人》。
三个名字被蓝黑墨水涂得妈都不认,旁边用铅笔补了仨新名,笔迹对不上,明显是后来加的。
最瘆人的是,没被涂掉的两个名字后头,都用红笔标了个“故”字。
那红墨水,洇进纸里老深,写字的人,当时手得有多抖,多恨?
我正琢磨,纸包里“啪嗒”掉出一张照片。
一个穿警服的男人,站在审讯室门口,侧脸对着镜头。
肩章上的星花,亮得刺眼。
徐正。
现任市政法委副书记,去年还在法治论坛上装逼,说自己是“正义卫士”。
他十年前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一个肺癌晚期病人的委托材料里?
“陆律师。”
门口传来一声轻咳,带着痰音。
我抬头。
一个穿灰夹克的老头,头发花白,颧骨凸得像骷髅,左手捂着胸口,右手袖口,沾着新鲜的血沫子。
“周野?”我起身想递纸巾。
他摆摆手,径直走到桌前,目光死死钉在那把假菜刀上,咳得撕心裂肺,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骨头:
“十年前,林远的案子,是我做的伪证。”
我心一沉,指着名单:“那俩‘故’了的证人,咋回事?”
周野没答,从兜里摸出张复印件——林远的认罪笔录。
最后一行,“以上笔录我已看过”下面,一行字被蓝墨水盖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逼供”俩字的边角。
“我写的批注,”他手指按在墨迹上,指节发白,“后来,被人盖住了。”
“现在我快死了,想赎罪。”
他指甲缝里,还沾着点红墨水,跟名单上“故”字的颜色,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