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的手有些抖，接过那份股权转让协议，翻看着，脸色越来越沉。
整个包厢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只有我平静无波的声音继续响起：“说起来，还得谢谢姑妈和表弟。要不是你们这么急着用钱，折价抵押，又在回购期限上出了点‘疏忽’，我也没法用这个价格，顺利把这百分之十五的股权，转到我名下。”
我顿了顿，迎着林芳惨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和赵峰那副如丧考妣的蠢相，缓缓地，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微笑。
“所以，算上爷爷死前赠予我的，加上我自己的，再加上这百分之十五——”
我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全桌每一张精彩纷呈的脸。
“不好意思了，各位。”
“我现在是林氏建材最大的单一股东。”
“谁想来当这个‘年轻人’，接手公司？”
我身体前倾，手肘重新撑回桌面，十指交叉，抵在下颌，看着对面那对几乎要晕过去的母子。
“得先问我同不同意。”
死寂。
包厢里像是骤然被抽干了所有空气，真空般的死寂。能听见空调沉闷的运行声，和某些人粗重压抑的喘息。
姑妈林芳的脸，从惨白迅速涨成一种猪肝般的紫红，她像是离水的鱼，嘴巴开合了好几下，才发出一声尖锐到变调的嘶鸣：“林念！你算计我？！你竟然算计你亲姑妈！！”
她猛地站起来，身后的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噪音，手指颤抖地指着我，保养得宜的脸扭曲得近乎狰狞：“那是我的股份！你凭什么！你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大哥！你就看着她这么欺负我？！那钱……那钱我会还上的！你赶紧让她把协议还给我！”
我爸，死死攥着那份股权转让协议，手背青筋暴起。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看着林芳，眼神里是滔天的怒火和深切的失望，最终全都化为一种沉痛的疲惫。
他闭上眼，重重靠向椅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我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落针可闻的包厢里显得格外清晰冰冷，“姑妈，白纸黑字，具有法律效力的股权转让协议，钱货两讫，鼎汇那边备过案，工商变更随时可以办。你说还就还？”
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茶水，语气平淡无波：“再说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为了公司好，为了我爸好吗？现在股份在我手里，林氏建材最大的一块股权稳定了，没人能再动歪心思拿去抵押套现，这不正好如了你的愿？你该高兴才对。”
“你放屁！”林芳彻底撕破了脸，唾沫横飞，“你就是处心积虑想要独吞林家！你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心眼比毒蛇还毒！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东西，当初就不该让你进公司！”
“妈！妈！别说了！”赵峰吓得赶紧去拉他妈的胳膊，脸上冷汗直流，偷眼看我，又看我爸，慌得六神无主。
“我为什么不能说！她做得出来还不让人说？！”林芳一把甩开儿子，泼妇骂街似的，“林念我告诉你！没门！这不算数！我绝对不认！你就是抢！是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