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茶杯，杯底磕碰桌面的一声“哒”，让她歇斯底里的叫骂戛然而止。
“姑妈有资格决定我进不进公司吗？，您什么时候能做爷爷的主了！”
我抬起头，目光没什么温度地看着她：“姑妈，协议是你签的，字是你画的押，没人拿刀逼着你把股份抵押给鼎汇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我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却更沉，更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闹，可以。出去闹，别在公司里。否则，”
我的视线轻飘飘地扫过面如死灰的赵峰，“否则，你宝贝儿子去年亏空的那笔公款，我可就要请审计部门好好查一查，走正规流程了。到时候，恐怕就不只是赔钱能了事的。”
赵峰腿一软，差点瘫下去。
林芳像是被瞬间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所有的咒骂和咆哮都堵在了喉咙口，只剩下嗬嗬的粗气，瞪大的眼睛里终于后知后觉地漫上巨大的恐惧。
我站起身，没再看他们一眼，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和公文包，走到我爸身边，轻轻扶住他的胳膊。
“爸，累了，我们回去吧。”
我爸抬起头，看看我，又看看对面那对不成器的母女，眼底情绪翻涌，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叹息。他借着我搀扶的力道站起来，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许多。
他没再看林芳和赵峰，只对桌上其他噤若寒蝉的亲戚们摆了摆手，声音沙哑：“散了，都散了吧。”
我搀着他，一步步走出包厢。
身后，是死一样的寂静。
以及，或许还有林芳终于压抑不住的、崩溃的哭声。
走到酒店大堂，晚风带着凉意吹进来，驱散了包厢里那令人窒息的乌烟瘴气。
我爸停住脚步，抽出手臂，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沉默了许久。
“念念，”他开口，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是不是……太狠了点？她毕竟是你姑妈。”
我也看着窗外，声音平静：“爸，如果今天我不狠，明天流落街头，或者看着公司被掏空、被改名换姓的，就是我们了。姑妈抵押股份的时候，可没念及你是她亲大哥。”
我爸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最终化作一声更深的叹息：“……公司以后，就辛苦你了。”
“放心吧，爸。”我挽住他的手臂，“林氏建材，只会姓林。”
送我爸回家安顿好，看着他吃了药睡下，我才开车回到自己的公寓。
洗完澡出来，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好几个未接来电，全是林芳的。
还有一条信息，来自我那个“未婚夫”江辰，内容简短：「念念，姑妈打电话哭得很厉害，说你把她赶出公司了？怎么回事？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明天见面聊聊？」
我看着那条信息，扯了扯嘴角，没回。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在了沙发上。
误会？
明天，或许还有的聊。
第二天一早，我准时踏入林氏建材的大厦。
前台小姑娘看见我，立刻站起身，笑容比往常更灿烂几分，眼神里却藏着掩不住的好奇和探究：“林总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