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评估。评估她的“作品”在经过刚才的“冲击”后,是否依旧稳定。
我迎着她的目光走过去,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声音有些低哑,显得疲惫而温顺:“对不起,薇安。刚才……我有点失控了。可能是太累了。”
我在她身边坐下,保持着一点距离,姿态放松却不过分亲近,符合一个做了错事、有些懊恼却又不知如何弥补的丈夫形象。
她没说话,只是继续看着我,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那些东西……”我斟酌着词语,语气困惑又带着点后怕,“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像鬼迷心窍一样……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你说得对,都是没用的旧东西,我不该看的。”我主动否定了那些残页的价值,将自己重新纳入她设定的轨道。
她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她伸出手,轻轻放在我的手背上。她的指尖微凉。
“没事了。”她说,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温柔,但那温柔底下,是冰冷的掌控,“以后别碰那个柜子了,好吗?我不喜欢。”
“好。”我立刻答应,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感受到她脉搏平稳的跳动。我的演技从未如此精湛过,“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她似乎终于满意了,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去睡吧,很晚了。”
“嗯。”我点头,起身。动作自然,没有丝毫滞涩。
走向二楼卧室时,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背上,如同实质。
这一夜,注定无眠。
我躺在林薇安身边,听着她逐渐变得平稳悠长的呼吸。她似乎睡着了,对我毫无防备——在她确认了她的“作品”依旧稳定之后。
而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大脑在黑暗中高速运转。
那个红色指印。那份残破的报告。右耳后的疤痕。
林薇安焚烧纸张时冷漠的侧脸。
“定期维护”。
“剧烈冲击”。
下一个“维护”周期在三个月后。太久了。我必须想办法提前触发它,或者,找到不去那里也能获取信息的方法。
医生。那个执行者。他是谁?
记忆的迷雾似乎散开了一丝缝隙。那家私立医院……名字……好像有一个“安”字?对,“安和美塑”?还是“康安国际”?印象模糊不清。
还有地址。每次去,都是她开车。我坐在副驾驶,常常因为“术前准备”的药物作用而昏沉欲睡。路线……似乎会经过跨海大桥?对,有一次我迷迷糊糊醒来,看到过窗外大片的海水,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
跨海大桥……开发区……“安”字打头的私立医院……
碎片。全是碎片。
但至少,不再是完全的黑暗。
第二天清晨,我准时醒来。生物钟精准无误。
林薇安还在睡。我悄无声息地起身,走进浴室。
镜前,我开始每日的练习。微笑的弧度,眼神的温度。但今天,注入其中的,不再是麻木的重复,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目的性的精准。我在打磨我的武器,我的面具。
走出浴室时,林薇安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看着我。目光里带着晨起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早。”我送上完美的早安吻,笑容无懈可击,“睡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