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是这最后一次,偏是这毫无意义与逻辑的一句,成了今后无数次交互的开端,非严格意义上讲。
她像往常一样苏醒,转身,准备“上班”了,却觉得那个身影似乎比平时略大了些。不对,是距离在拉近。他学着她的样子,将一片叶子递到她手边,又走远了。她愣了愣,出于礼貌,还是接下了。那叶子上仅有两个工整严肃的文字——冥夜。
“什么意思?那句话的谜底?”可疑惑的狂波还未来得及将她思虑卷集,白昼便回到了真正的白昼。
她想再仔细看看,可手里什么也没有,一如它原本的模样。这下该白昼苦恼了——这一切真实发生过吗?那片叶子真的存在过吗?会不会是人们说的梦境?可她此刻正真真切切感受着时空平稳的流动,蔚蓝的天穹轻抚那纯洁的云朵,嫩黄的光无私地铺洒在每一株努力生长的庄稼上,照着劳作的人们惺忪的睡眼……“这不会是梦境。”白昼十分肯定。可是,凡存在必留下痕迹,那片叶子怎会凭白消失而她毫无觉察,甚至寻不到踪迹?她确定叶子断没有从她手中滑落,遗失在那片空间的某处。
“算了,不想了。”
冥夜是什么?
不会真有谜底吧?
那句话有没有意义呀?
好多好多的问题一齐涌了上来,就像初秋的蚊子堆一样,怎么都挥不去,挥不散。
这可真是个让白昼苦恼的白昼啊。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周围的景象再次被无瑕替代,她就这么强装平静地走过他身边,平静地沉眠。当她醒来, 他再次递来的叶子倒让她有些意外。犹豫片刻,她还是收下了。这次的文字是——“称呼”。这次她清清楚楚看到了,那叶子就随着空间的变化,无可挽回地消失在她手中。白昼重回光亮,叶子归于虚无。
“所以,我的小信使们,也都消散在了那片空间吧。 ”想到这个,白昼突然有些庆幸,“不留痕迹的事物,和我以往的认知有些不同,有意思。”话中的意思,大概是——嗯!确实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仿佛找回了最初那份喜悦,继续观察着人们的世界。她在青砖绿瓦间踱步,在市井小巷中穿行,在竹舫画船间跃进。吵吵闹闹,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各自繁忙。
“他们真棒。”白昼几乎每次都要夸夸他们。由衷的敬佩是藏不住的,至少她是不想藏着的。“埋那么深做什么,不一直看着的话,会找不到的。”
白昼总是玩的很开心,也看的很开心。她似乎也在这高兴中沉眠了。如此漫长的时间,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她却从未意识到,人们也未曾给过她回应。
这一点,早在人类第一次在漆黑中燃起光热,将那岩石的墙壁照的通红时,他就注意到了。同她一样,他也一直注视着这群奇怪的生灵。起初,他们只是鼾声的制造者,他眼中的不确定因素,或者说,潜在的危险。但人们很快就从他的预警名单上划了出去,因为,他们和这片时空的旋律融合的很好,甚至称得上悦耳。仿佛整片时空,连同他和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女孩子,都是为这些名为人的生灵而存在的。
“差不多了,该回去睡觉喽。”白昼和她的光亮说了再见,和她喜爱的人们说了再见 ,就蹦跳着走向沉眠,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个从她身边走过的家伙,似乎多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