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水渍
夜班从晚上十点开始，便利店在十字路口，对面是家倒闭的游戏厅，卷闸门上贴满“旺铺转让”的广告，被雨水泡得发涨。我坐在收银台后，盯着监控屏幕上跳动的时间，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凌晨两点半，进来个穿红裙子的女人，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噔噔”响。她拿了罐可乐，结账时盯着我额角的疤看：“你这里，怎么弄的？”
指甲涂着剥落的红指甲油，划过我的收银台，留下道浅浅的白痕。我想起镜子里的影子，脖颈处的白圈和这道痕迹很像。
“被东西砸了。”我找她零钱，指尖碰到她的手，冰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
“哦。”她接过钱，没开可乐，转身时裙摆扫过货架，几包泡面掉下来。我弯腰去捡，看见她的高跟鞋后跟沾着泥，还有根细长的头发，黑得发亮。
女人走后，店里又恢复了安静。我泡了杯咖啡，热气模糊了眼镜片，擦掉时看见玻璃门上自己的影子，背后好像站着个人，红裙子的一角在监控灯的绿光里闪了下。
凌晨三点整，挂在墙上的石英钟突然停了。秒针卡在“12”的位置，像是被冻住了。我刚站起来，卫生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的灯没亮，黑黢黢的像个洞。
便利店的卫生间在最里面，平时很少有人用，镜子是去年换的，长方形的，镶在掉漆的木框里。我摸着墙按开关，灯光“滋啦”闪了两下，亮起来时，镜面上蒙着层水汽，和家里的镜子一模一样。
我凑近看，水汽里有个模糊的轮廓，比我高，肩线垮着。这次看得很清楚，它的脖子上有圈白痕，像是被绳子勒过，边缘还沾着点暗红色，像干涸的血。
“你是谁？”我的声音在狭小的卫生间里回荡，带着回音。
轮廓没动，镜面上的水汽却开始流动，顺着玻璃往下淌，在底部积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的倒影歪歪扭扭，我的脸旁边多了半张脸，眼睛是两个黑窟窿。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闹钟，凌晨三点零五分。我后退时撞到水管，金属的冰凉顺着脊椎爬上来，转身就往外跑，撞到了进来买烟的男人。
“你他妈疯了？”男人骂骂咧咧，我却盯着他的鞋——他的裤脚沾着泥，和红裙子女人鞋上的一样，都是深褐色的，带着股腥气。
男人走后，我锁了卫生间的门，坐在收银台后，咖啡已经凉透了。监控屏幕上，卫生间的门明明关着，可镜面上的水渍还在流动，像有人在里面不断地呼气。
天亮时店长来接班，看见我坐在地上，骂我上班睡觉。我指着卫生间的门说里面有东西，他拉开门看了看，笑着拍我的背：“小李，你是不是昨天又看恐怖片了？镜子干净得很。”
我跟着进去，镜子确实很干净，连点水汽都没有。可我蹲下去，看见镜子底下的瓷砖缝里，有圈暗红色的印子，像被水浸过的血迹。
店长在外面催我下班，我回头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身后，站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正对着我笑，嘴角咧到耳根。
第三章：红绳
回到家时天刚亮，楼道里飘着豆浆味，三楼的老太太又在骂她家的猫。我掏出钥匙开门，门把手上缠着根红绳，打了个死结，绳头还在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