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着手，我把所有照片扫回信封，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炭。犹豫了几秒，我拨通了报警电话。
来的是一老一少两个警察。老的那个姓李，眼神里有种见惯不怪的疲惫，年轻的那个小张则还带着点新鲜的好奇。
我语无伦次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把信封递给他们。李警官戴上手套，仔细地一张张查看照片，眉头越皱越紧。小张在一旁看着，脸色慢慢也变得有些不好看。
“周先生，您确定这上面是您？”李警官抬头看我，目光锐利。
“不是我还能是谁？！这就是我的脸！我的家！”我指着照片里的沙发，“那就是我的沙发！还有那儿，那个书架！全是我的东西！”
“技术部门现在伪造照片的水平很高，”李警官的语气很平缓，试图安抚，但我听出了里面的不以为然，“尤其是用清晰的原图进行面部合成。您最近有没有在网上发布过高清的个人照片？或者得罪过什么人？比如，工作上，感情上？”
“没有！我说了没有！”我有些失控地提高音量，“这怎么看都不是合成的！你们看看那血的颜色！那阴影！”
小张拿起一张对着光仔细看：“师父，这质感确实……”
李警官打断他：“肉眼看不准。得拿回去做技术分析。”他转向我，“周先生，您的心情我们能理解。收到这种东西确实吓人。但目前来看，这更可能是一场恶劣的玩笑，或者……某种骚扰。您最近精神压力大吗？有没有看过心理医生？”
我心里一沉。他们不信。他们觉得这是我臆想出来的，或者我自己搞的鬼？
“我精神很正常！”我咬着牙，“有人给我寄了这些！有人想杀我！或者至少在用这种方式恐吓我！”
“我们会把这些带回去检验。”李警官把照片收进证物袋，语气公事公办，“有结果会第一时间通知您。另外，建议您最近注意安全，检查一下门锁，晚上尽量不要单独外出。如果发现任何可疑情况，立刻给我们打电话。”
他们走了。带着那叠让我浑身冰凉的照片，也带走了我刚刚生出的一点点可怜的指望。
公寓里重新剩下我一个人，死一样的寂静包裹上来。黄昏的光线斜斜地照进来，把家具拉出长长的影子，每一道阴影都仿佛藏着那双拍照的眼睛。
我坐立难安。检查了三次门锁，又把所有窗户都扣死。每一次眨眼，眼前都会闪过那些血淋淋的画面——我死去的各种模样。
技术分析？要等多久？几天？几周？在这期间呢？那个寄照片的变态就逍遥法外？甚至可能正躲在某个角落，看着我此刻的恐慌发笑？
愤怒和恐惧交织着灼烧我的神经。我受够了这种被当成猎物窥视的感觉！
晚上，我一口饭也吃不下。盯着那个被李警官随手放在茶几上的证物袋，里面的照片模糊可见。越看越觉得那像是一份来自未来的死亡预告，嘲讽着我的无力和警察的轻慢。
去他妈的检验！去他妈的恶作剧！
一股邪火猛地窜上来。我抓起证物袋，几步冲到厨房，拉开垃圾桶盖，狠狠地把整个信封连同里面那些诅咒般的影像全都砸了进去。
“滚蛋！”我低吼一声，仿佛甩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