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我?)就站在窗外,隔着一层玻璃,用那种绝望到极点的眼神看着我。
不,不是在看我。他的视线似乎是涣散的,聚焦在虚空中的某个点,充满了濒死的哀求和无助。
下一秒,场景切换。
一只手从旁边猛地伸了过来,粗暴地捂住了“我”的嘴!那只手戴着黑色的手套。巨大的力量让“我”的头颅向后仰去,脖子绷紧,青筋暴突。
“我”开始挣扎,双手徒劳地想去掰开那只手,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被扼住的呜咽声,隔着厚厚的玻璃,微弱地传进来,像濒死小兽的哀嚎。
紧接着,另一只手出现,手里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和照片里那把面包刀一模一样!
刀尖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冰冷的反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不——!!!
一声嘶吼终于冲破了我的喉咙。那不是思考后的结果,而是最原始本能的爆发。我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但那个正在被伤害的人,是我!那张脸,那身睡衣,每一个细节都在尖叫着那就是我!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杀!
我像一颗炮弹一样撞向客厅的窗户,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阻止他!救下“我”!
“砰!”
我的身体狠狠撞在钢化玻璃上,整扇窗户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预想中的玻璃破碎没有发生,它比我想象的更坚固。
窗外的景象丝毫没有受到我的干扰。那只戴手套的手稳定而有力,刀锋已经切开了皮肤,一道细细的血线顺着“我”的脖子流下来,染红了睡衣的领子。“我”的挣扎变得更加微弱,眼睛开始上翻。
“放开他!混蛋!放开!”我疯狂地用拳头砸着玻璃,用肩膀冲撞,嘶声力竭地吼叫,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模糊了视线。巨大的恐惧和愤怒淹没了我。
我的撞击和吼叫,对于窗外正在发生的暴行来说,仿佛隔着一个世界。那个持刀的凶手甚至没有朝我这个方向瞥一眼,他完全沉浸在对“我”的虐杀之中,享受着猎物的垂死挣扎。
就在我再一次用尽全身力气撞向玻璃时——
窗外的景象,猛地消失了。
不是逐渐淡化,不是凶手带着猎物逃离。
是像电视屏幕被瞬间掐断了信号一样,“啪”地一下,彻底没了。
窗外只剩下正常的夜景:对面楼的几盏灯火,楼下空荡荡的街道,远处霓虹模糊的光晕。安静得可怕。没有挣扎的“我”,没有戴手套的凶手,没有刀,没有血。
仿佛刚才那极端恐怖的一幕,只是我极度恐惧下产生的集体幻觉。
我因为巨大的惯性,又一次重重撞在玻璃上,然后颓然滑倒在地。额头火辣辣地疼,估计已经肿了。拳头也因为砸玻璃而破皮渗血。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玻璃,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冷汗像瀑布一样往下流,浸透了我的睡衣。
发生了什么?
那是什么?
幻觉?不可能!那么清晰!那么真实!我甚至看到了血珠滚落的感觉!
我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扑到窗前,脸紧紧贴在玻璃上,疯狂地上下左右搜寻。
什么都没有。街道空旷,连只野猫都没有。晚风习习,吹动着路边的树叶,一切正常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