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幻觉。
窗外的一切是真的。谋杀是真的。
但那个又哭又喊、对着空气疯狂撞击玻璃的“我”……是什么?
而那个站在“我”身后,微笑着注视着这一切的“我”……又是什么?
谁是真的?
谁是假的?
谁在看着谁?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像两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我的心脏,用力拧绞。胃部剧烈地痉挛起来,我猛地弯腰,对着书房的地板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我强迫自己抬起头,眼睛死死地重新钉在屏幕上。
录像还在播放。
玻璃反光里的景象持续时间很短。大概只有几秒钟。
那个微笑的“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是摄像头微不可察的偏移吗?),他脸上的微笑微微收敛,视线从窗外和那个发疯的“我”身上移开,缓缓地、准确地……
转向了摄像头的方向。
转向了正在看录像的……我。
隔着一层屏幕,隔着一段时间的差距,他的目光,精准地、冰冷地,捕捉到了我的注视。
他的嘴角,似乎又往上勾起了微不可察的一点点。
那不是一个被发现的惊慌。那是一种……了然。甚至带着一丝嘲弄。仿佛在说:“哦,你看到了?”
然后,反光里的景象模糊了一下,消失了。可能是因为摄像头的轻微震动停止了,视角又回了原位,再也捕捉不到那致命的反射角度。
监控画面恢复如常。
只剩下那个跌坐在地上的“我”,慢慢停止了喘息,一脸空洞和茫然,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然后,“我”失魂落魄地爬起来,走向门口,离开了客厅(显然是下楼去寻找那不存在的痕迹)。
录像的后半段,客厅空无一人,直到我再次失魂落魄地回来,背靠着大门滑坐下去。
我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一动不动。
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血液像是变成了粘稠的冰碴,在血管里缓慢而痛苦地流动。
大脑拒绝工作。无法思考。无法理解。
这不是恶作剧。不是精神分裂。不是简单的谋杀预告。
这是……某种我无法理解的东西。超出了所有认知和想象。
那个微笑的“我”。
他才是主导者。
他旁观着“我”的疯狂,旁观着“我”的死亡。
他甚至知道我在看。他在对我笑。
冰冷的恐惧不再是包裹我,而是彻底融化进了我的血液里,成为了我的一部分。
我不知道就这样盯着已经停止播放的监控屏幕发了多久的呆。窗外的天空开始泛起灰白的光。
天亮了。
光线驱散了黑暗,却没有驱散我心中万分之一的寒意。
我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书房门口,看向客厅的方向。
公寓里死寂一片。
那个微笑的“我”……现在还在这个屋子里吗?
他是不是……就站在书房门外?
或者,就站在我的……身后?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压抑。我猛地回头!
身后只有书房的书架和墙壁。空无一人。
我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咚咚咚地砸着胸腔。
我颤抖着手,移动鼠标,光标悬停在那个监控视频文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