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留着一条缝，里面的声音隐约传来。
“云姑娘，我家督主说了，只要你把这包药下在萧策的饮食里，事成之后，保你一生荣华富贵。”是那个番子的声音。
我的血，瞬间凉了半截。
东厂督主王振，我的死对头。他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云芷身上。
我几乎要破门而入，可云芷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荣华富贵？”云芷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嘲弄，“我不稀罕。”
“你……”
“但我可以帮你们。”她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事成之后，我要萧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我的心脏。
为什么？
我死死地咬着牙，指甲掐进了掌心，鲜血淋漓。
窗外的我，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我听到那个番子欣喜地答应了她，听到他叮嘱她如何行事。
最后，我听到云-芷轻声说：“放心，他对我，毫无防备。”
是啊，毫无防备。
我把唯一的软肋，亲手交到了她的手上。
原来，她对我所有的好，都是假的。她嫌我穷，她恨我不能给她富贵。所以，当东厂递来橄榄枝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选择背叛我。
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她要亲手毁了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条巷子的。京城的夜风，冷得刺骨。我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人间，比诏狱还要冷。
回到镇抚司，我喝了一夜的闷酒。
第二天，我顶着通红的眼睛，对卫青下令。
“传我的话，三日后，我将亲自去张府下聘。”
卫青愣了一下，随即大喜，“大人，您想通了？”
我想通了。
既然都是假的，那我又何必再执着？
既然她想要荣华富贵，那我就给她一个天大的“富贵”。
我倒要看看，当我这个“穷书生”摇身一变，成为内阁首辅的乘龙快婿时，她云芷，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我心中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意，却也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03
下聘那天，锦衣卫的仪仗从街头排到了街尾，十六抬聘礼，样样都是稀世珍宝。
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所有人都想看看，能让张首辅点头，让官家亲自赐婚的锦衣卫指挥使，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穿着大红的飞鱼服，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接受着百官的道贺和百姓的瞻仰。
可我的眼神，却一直在人群中搜索。
我在找她。
我知道，她一定在。
果然，在经过路口那家茶楼时，我看到了二楼窗边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衣，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兴奋地探出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我的队伍，像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戏。
四目相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