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是恨，却原来是爱。
她用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为我除掉了最大的政敌。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医女，为什么要卷入这朝堂的腥风血雨之中？
无数的疑问在我脑中盘旋。
我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见她！立刻！马上！
我疯了一样地冲向济世堂。
可我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济世堂里，空无一人。
所有的东西都还在，仿佛主人只是短暂地外出。只有桌上，留下了一张撕掉一半的孕检报告单。
那上面，写着“已有一月身孕”。
旁边，还有一张字条。
【攀龙附凤，好自为之。萧策，我们两清了。】
和之前信上一样的字迹，一样的决绝。
我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她怀孕了。
怀着我的孩子。
然后，在我即将与别人成婚的时候，她带着我的孩子，消失了。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她不是为了我，她是为了我们的孩子。她要为我们的孩子，铲除所有潜在的危险。
而我，却还在用那可笑的自尊心，去误会她，伤害她。
我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啊——！”
我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坚硬的红木桌，应声而裂。
卫青带人赶到的时候，我正双眼通红地站在一片狼藉之中。
“给我找！”
我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就算把整个大周翻过来，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是！”
整个锦衣卫系统，像一台精密的机器，疯狂地运转起来。
我动用了所有的暗桩，所有的眼线。我的势力，如同蛛网般铺满了整个京城，然后蔓延向全国。
我第一次，将这张为天子掌控天下的网，用来寻找一个女人。
然而，三天过去了，杳无音信。
一个星期过去了，还是杳无音信。
她就像一滴水，汇入了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懂医术，会易容，能轻易地改变容貌。她还很聪明，完美地避开了我所有的关卡和眼线。
我，锦衣卫都指挥使，第一次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也是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锥心之痛。
05
找不到云芷的日子，我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白天，我依旧是那个杀伐果断的锦衣卫指挥使，审问犯人，处理公务，一丝不苟。诏狱里的犯官，依旧闻我之名而丧胆。
可一到晚上，当褪去那一身飞鱼服，巨大的空虚和恐慌就会将我吞噬。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一遍遍地看着那张被我珍藏的，写着“芷”字的宣纸。
我和张首辅千金的婚事，因为王振的暴毙，被无限期地延后了。
官家需要我这把刀，去彻查王振的死因，去接管东厂的烂摊子。朝堂之上，暗流汹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场权力的更迭上。
没有人再提起那桩赐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