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认知让他感到恐惧。他变成了什么?一个怪物?一个能隔空伤人的诅咒载体?
但更多的,是一种扭曲的解放感。他不再仅仅是那个被动承受、无力反抗的沙包。虽然不能直接反驳,虽然依旧要听着那些令人窒息的话,但他拥有了某种……反击的力量。一种他们绝对无法理解、甚至无法察觉来源的力量。
他注意到,老人的电话频率似乎有那么一点下降,或者通话时间缩短了些许。他们偶尔会在电话里嘀咕几句“最近身上不得劲”、“老是莫名其妙这儿疼那儿痒”,但很快又会归结为“年纪大了”、“天气不好”,或者“都是为你操心操的”。
他们从未,哪怕一丝一毫,将这种不适与他们对祝辛说的那些话联系起来。他们的认知模式,就像焊死的铁盒,根本无法容纳如此超常的逻辑。
祝辛听着他们的抱怨,内心一片冰冷的平静。他甚至开始隐隐期待他们的电话,期待听到他们下一次又会因为什么话而“自作自受”。这种期待让他感到羞愧,却又无法抑制。
他站在办公室的玻璃幕墙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河。城市依旧繁华而冷漠。他依旧是那个疲于奔命的社畜,背负着沉重的压力。
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一道诡异的、单向的链接,将他与千里之外的那个老家牢牢捆在一起。痛苦依旧在传递,只是换了一种更荒诞、更暗黑的方式。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冰冷。这场战争,似乎进入了一个谁也意料不到的、扭曲的新阶段。而他,手握着一把双刃的、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武器。
变本加厉与爆发边缘
短暂的“安宁”并未持续多久。仿佛是为了对抗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或者是为了重新确认自己摇摇欲坠的“权威”,爷爷奶奶的电话攻势以更猛烈的态势卷土重来。
他们似乎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身体越是不对劲,就越要抓住电话这根绳索,越要通过指责、教导、转发海量垃圾信息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来稳固那个他们自以为是的、对子孙生活的“掌控权”。
祝辛感觉自己被拖入了一个更深的漩涡。手机的每一次震动都让他心脏骤缩,不再是单纯的厌烦,还掺杂了一种猎手等待猎物踩入陷阱般的紧绷,以及深藏其后的、对自己这种心态的恐惧与厌恶。
电话那头的言论变得更加尖锐和不可理喻。
“辛娃!你看这个视频!”李金桂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尖利,“专家说了!孩子绝对不能夸!一夸就飘!就得打压!棍棒底下出孝子!你们现在就是太惯着了!以后不成器都怪你们!”
祝辛想起白天去开家长会,老师特意表扬孩子最近进步很大,很自信。他刚升起的一点欣慰,瞬间被奶奶这番话碾得粉碎。他仿佛看到自己努力为孩子构建的微小信心,在千里之外被这些陈腐恶毒的言论轻易撕碎。
而就在李金桂喋喋不休地重复“打压教育”时,她突然“哎哟”一声,电话里传来什么东西被打翻的声音,接着是她吃痛的抽气声。
“咋了死老婆子?”祝满仓的声音由远及近。
“胳膊……胳膊突然抽筋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