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以为是哪个好心的邻居帮的忙。
这样最好。
我只是一道影子，一道不配出现在她阳光下的影子。
我看着她的生意，从一开始的冷清，慢慢变好。
她做的东西，干净，实在，味道也好。
回头客越来越多。
她也越来越忙。
有时候，我看见她累得直不起腰，只能扶着推车喘气。
我的心就揪着疼。
我恨不得冲出去，替她承担所有。
但我不能。
我出现，只会给她带来困扰和痛苦。
我能做的，只有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她分担一点点。
哪怕，只有一点点。
我开始把每个月挣来的大部分钱，换成零钱，偷偷塞进她收摊后放在角落的钱箱里。
我知道她每天都会数钱。
我怕她发现异常。
所以我每次塞得不多，五十，一百。
就像是那天生意特别好一样。
我看着她数钱时，脸上露出的满足笑容。
那是我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刻。
我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守护着我唯一的神明。
哪怕我的神明，永远不会知道我的存在。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小远上小学了。
我会在放学的时候，偷偷跟在他身后。
看他跟同学打闹，看他蹲在地上看蚂蚁。
有一次下雨，他没带伞，被困在校门口。
我看着他小小的身影，在屋檐下，焦急地张望。
我多想冲过去，把伞塞进他手里，告诉他，爸爸在这里。
但我只是把伞放在了校门口的保安亭。
然后，打电话给保安，说有个叫林远的小朋友没带伞，麻烦转交一下。
我看着他撑着那把黑色的伞，消失在雨幕里。
然后，我才转身，走进那片更深的雨里。
雨水打在脸上，很冷。
和眼泪混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更咸。
6 那个男人
日子像漏水的瓢，不好不坏地过着。
直到那个男人的出现。
他大概三十多岁，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
每天早上，他都会来买一份早餐，然后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慢慢地吃完。
他和林婉说话时，总是温和地笑着。
他会夸她的手艺好。
他会问小远在学校有没有被欺负。
他甚至会在人多的时候，主动帮林婉收钱、打包。
林婉对他，从一开始的客气，慢慢变得熟络。
她会和他多聊几句。
她偶尔，也会对他笑。
那种笑，和我记忆里她对我笑的样子，不一样。
那种笑里，没有爱，但有放松，有暖意。
我躲在街角的阴影里，看着他们。
我的心，像被泡进了醋里，又酸又涩。
紧接着，又被扔进了火里，烧得我只想发疯。
我是谁？
我有什么资格？
我只是一个罪人，一个不配出现在阳光下的影子。
我应该为她高兴。
她值得一个好男人，一个能给她安稳生活，能让她真心展露笑容的男人。
而不是我这种，只会给她带来灾难和痛苦的人渣。
道理我都懂。
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那种，想冲出去，把他推开，告诉他，她是我的女人的冲动。
但我最终，只是把拳头捏得更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