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来，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提起来。
“你？”
他轻蔑地打量着我。
“你现在就是一条烂命。”
“你值什么钱？”
我咧开嘴，满口的血腥味。
“我给你们当牛做马。”
“我这条命给你们。”
“只要你们放过她们母子。”
强哥盯着我看了很久。
他眼神里有种猫捉老鼠的戏谑。
“行啊。”
他松开手，站起身。
“那就让我看看，你这条烂命，到底有多硬。”
他朝手下偏了偏头。
“打。”
“留口气就行。”
3 瘸得般配
拳头和脚，雨点一样落在我身上。
我蜷缩在地上，死死护住头。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地在耳边响起。
很疼。
但我的脑子却异常清醒。
我活该。
这一切都是我活该。
林婉被我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是不是比这还疼？
孩子在门外哭着叫妈妈的时候，是不是比我更绝望？
我活该。
不知道过了多久，殴打停止了。
我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强哥走到我身边，用皮鞋尖踢了踢我。
“小子，骨头还真硬。”
我费力地睁开眼，视线一片模糊。
“记住，三天。”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三天之内，我要见到五万块钱。”
“不然，我就把你老婆孩子的故事，讲给你那帮赌友听听。”
“你说，他们会不会很有兴趣？”
我浑身一颤。
我闭上眼，又睁开。
“知道了。”
我的声音，破得像漏风的鼓。
他们走了。
门被摔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世界，终于安静了。
我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一动不动。
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去。
然后，又一点点亮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
直到一股恶臭把我熏醒。
是身上伤口发炎的味道。
我得活下去。
我不能死。
我死了，谁来保护她们。
我用尽全身力气，一点点，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
每动一下，都像是凌迟。
我扶着墙，站稳。
低头，看见自己的左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断了。
我看着那条废掉的腿，突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真好。
林婉，你看。
现在，我们瘸得般-配了。
这个认知，让我心里涌起一股荒唐的满足。
好像这样，我就离她更近了一点。
我一瘸一拐地挪到门边，捡起了那支掉在地上的木簪子。
我把它紧紧攥在手心，像是攥住了唯一的救赎。
4 野狗的新生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大概是人渣的命，阎王都不愿意收。
我在城中村找了个最便宜的地下室，靠着打零工，勉强糊口。
码头搬运，工地扛沙，餐厅洗碗。
什么脏活累活，只要给钱，我都干。
工友们都说我不要命。
他们不知道，我早就没命了。
我这条命，在五年前，就被我亲手扔在了赌桌上。
现在这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一个为了赎罪而存在的躯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