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情书藏药
他一生严苛冷漠,用学术的标尺衡量她的爱意,却不知她早已在他遗忘的誓言里,拿到了唯一的、用生命换来的满分。 直到她死后,他才发现,那些她日复一日吞下的苦涩药片下,藏着他十七岁时写下的、早已被岁月风干的情书,和一场持续到生命尽头的无声告白。
我嫁给了青梅竹马,但他的心上人不是我。 他是大学教授,我是他眼中的问题学生,永远拿不到学分。 婚后第五年,他带回一个女孩,眉眼像极了他书页里珍藏的旧照片。 他命令我搬出主卧,给她腾位置。 我安静地收拾行李,他却突然拦住我:“你不吵不闹,算什么妻子?” 后来我因病去世,整理遗物时他发现—— 所有药瓶标签下,都压着十七岁那年他写给我的情书。 只是岁月太久,胶水干透,秘密从未见光。
窗外的梧桐叶子还没落尽,稀疏地挂着几片,在深秋的风里打着颤。天色是那种熟悉的、属于这个城市秋冬之交的灰白,沉沉地压下来,连屋内的光线都显得格外怠惰,凝滞在空气里,不肯流动。
苏晚坐在客厅靠窗的沙发里,膝上摊着一本看到一半的专业书,纸页上的铅字密密麻麻,却一个也钻不进脑子。她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目光虚虚地落在窗外某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上,听着墙上挂钟秒针规律的滴答声,一格一格,碾过寂静。
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一潭死水般的沉静。
苏晚的睫毛颤了一下,极轻微地,像受惊的蝶翅。但她没有立刻转头,而是等那门被彻底推开,冷风裹挟着外面清寒的空气灌入室内,才缓缓地、几乎是有点迟钝地,将视线从窗外挪回来。
沈居正站在玄关处,脱下深色的呢子大衣,露出里面熨帖的灰色羊绒衫。他身形修长挺拔,多年浸淫学术,身上自带一种清冷又严谨的气度,即便在家里,肩背也挺得笔直。他侧着身,没看苏晚,而是微微向后示意。
“就是这里,进来吧。”他的声音不高,一如既往的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在实验室里指导一个陌生的学生。
一个年轻女孩跟着他走了进来,带着点怯生生的好奇,打量着屋内。她穿着柔软的米白色针织裙,外面罩一件浅咖色的大衣,围巾松松地绕着脖颈,脸上透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未经世事的莹润光泽。她的眉眼生得极好,清澈明亮,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天然的一抹娇憨。
苏晚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了书页里,留下一个浅浅的折痕。
太像了。
像得她心脏某处猛地一抽,一种尖锐的酸楚迅速蔓延开,又被她强行按捺下去,只在胸腔里留下沉闷的余痛。那女孩的眉眼,几乎和沈居正那本旧牛津词典里夹着的照片,一模一样。只是照片已经泛黄,边缘磨损,而眼前的人,鲜活、生动,正怯怯又难掩欣喜地站在属于她和沈居正——尽管这名存实亡——的空间里。
沈居正换好鞋,径直走向客厅,目光终于落在了苏晚身上。那目光很淡,带着审视,像是在检查一份不够完美的作业。
“林溪,我带的研一学生。”他言简意赅地对苏晚说,甚至没有用“介绍”这个词,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她学校宿舍楼管道维修,临时住不了,过来借住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