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的洗漱用品。主卧附带的卫生间里,他的牙刷、剃须刀、须后水,寥寥几样,占据着洗手台最顺手的位置,却鲜少被使用。她将它们一一收进透明的洗漱包里。
每拿走一件他的东西,这个房间里属于他的痕迹就淡去一分。她的心也随之空掉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
那上面只放着一个简单的黑色闹钟,样式极简,是他喜欢的风格。她伸手拿过,指尖却无意中碰到柜面,沾了一层薄薄的灰。
他很少住在这里,连他这边的床头柜,都积了灰。
一个从未真正属于过她的丈夫,一间从未真正温暖过的婚房。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眼泪却毫无预兆地再次砸落下来,滴在黑色的闹钟表面,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抱着他的枕头,最后环视了一圈这个房间。属于他的东西已经清空,房间顿时显得更加空旷和陌生,仿佛他从未存在过。也好,这样收拾起来更快。她自己的东西不多,一些衣物,几本书,还有……
她的目光掠过梳妆台。台面上很干净,只放着一把桃木梳,和几瓶最基础的护肤品。抽屉里,则放着一些她日常需要服用的药瓶,维生素,还有一些调理身体、助眠的药物。
她走过去,拉开抽屉,将那些大小不一的药瓶拿出来,准备一并带走。
就在这时,次卧的方向隐约传来女孩清脆的笑语,隔着门板听不真切,却像一根针,猝然刺破了她强撑的平静。
沈居正似乎低声回应了什么,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温和耐心。
苏晚的手猛地一抖,一个白色的药瓶从指间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板上,滚了几圈,撞到行李箱的轮子,停了下来。
瓶盖摔开了,几颗白色的小药丸散落出来,滚落在光亮的地板上,格外刺眼。
她僵在原地,看着那几颗药丸,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魂魄。
几分钟后,她才缓缓蹲下身,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一颗一颗,将那些药丸捡起来。有的滚得远了,她就挪过去,小心翼翼地拾起,仿佛那是什么极易碎的珍宝。
每捡起一颗,她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所有药丸都被重新放回药瓶,她拧紧瓶盖,将药瓶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塑料硌得掌心生疼。
她终于不再犹豫,加快了动作,将自己的衣物、书本、还有抽屉里所有的药瓶,一股脑地放入另一个较大的行李箱中。动作快得近乎仓促,带着一种急于逃离的狼狈。
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她站起身,一手拖着一个行李箱——一个装着他的东西,轻飘飘的;一个装着她五年的卑微和如今破碎的残局,沉甸甸的。
她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拧开了门把手。
门外,沈居正刚好从次卧出来,似乎正要过来。看到她拖着两个行李箱,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脸上,她的眼睛还红肿着,脸色苍白得像纸。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苏晚却先开了口,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放在书房床上就可以。我的也拿走了,不占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