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正用我教他的兵法,一步步锁住我的咽喉。

直到今日,圣旨抵达边关,字字如刀:“长公主萧楚恃功骄纵,目无君主,即日夺虎符,削兵权。”

笑话,虎符固然能夺,但边关三年,每一道伤疤都是比圣旨更硬的兵符。

冰面突然碎裂,我的战马人立而起。秦风急忙来扶,却被我挥手制止。

沧河的冰层下,暗流汹涌如往事。我回头望向身后十万铁甲,他们沉默地踏过我裂开的回忆,每一步都坚定如磐。

“继续前进。”我抖落披风上的冰碴,“该让陛下看看,他亲手培养的利剑,如今指向何方——是该指向敌人的咽喉,还是昏君的心口。”

3

打进皇城比我想的更加容易。

皇城的朱门依旧映着落日,门墙内飘出的靡靡之音,混着脂粉香,腻得人发呕。

攻城锤撞上宫门的巨响,像一道惊雷劈碎了这虚假的太平。

然而,破门并非依靠蛮力。

就在锤头即将二次撞上包铁巨门的刹那——那扇我年少时曾偷溜出去、被他焦急寻回的宫门内侧突然传来沉重的机括转动声与金铁交击的惨叫!

“吱呀——”

沉重的宫门,竟是从内部,被人豁然打开!

门后景象豁然开朗:数百名原属于我旧部、后被林妃兄长“接管”的禁军,甲胄染血,刀锋向外,正与仍效忠皇帝的侍卫厮杀。

为首的老禁军统领,脸上溅着血点,猛地抱拳单膝跪地:“末将……恭迎长公主还朝!”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三年边关血战,弟兄们从未忘恩!柳氏小儿欲断将军根基,吾等……不从!”

原来,那十二道石沉大海的奏章,并非无人看见。

那被克扣的冬衣,成了点燃旧部怒火的引信。宫中仍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记得,是谁在边关浴血,又是谁在醉生梦死。

我的心腹早已潜入城中,联络了所有仍心怀忠义与旧情的人。柳妃兄长安插的人手,早在宫门开启前,就已悄然清理。

我的铁骑没有遭遇想象中的层层阻击。我们踏过洞开的宫门,马蹄声在熟悉的宫道上击打出雷鸣般的回响。

沿途侍卫纷纷退避,或弃械跪倒,或转身加入我们的行列。

他用我教的兵法锁我咽喉,我却早将忠诚的种子,深植于这宫墙的每一块砖石之下。

我们长驱直入,直抵大殿。

攻城锤?它最终安静地躺在宫门外,像一句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警告。

我勒马,立于白玉阶前,抬头望向那金碧辉煌、却已摇摇欲坠的龙椅。

他算尽了一切,唯独忘了人心,这是任何兵法和圣旨都无法完全禁锢的武器。

而这座皇城,曾是我的家,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它的命门,在何处。

我踏着白玉阶而上,铁靴上的泥与血在光洁的地砖上拖出蜿蜒的痕,像极了北境战场上凝固的河。

禁军统领李肃拦在殿前,横刀而立,他的手在抖。

三年前狼牙谷突围,是我把最后半壶水塞给他,替他挡了蛮族的暗箭,至今肩胛还有块箭疤。

“殿下此乃逼宫!是要留千古骂名!”李肃横刀而立,声音比北境的寒风还冷,却掩不住底气的动摇。

宫门在我身后洞开,十万铁甲肃立如林,雪沫在沉重的呼吸间翻飞。我剑未出鞘,只用玄铁剑鞘轻点在他咽喉:“李肃,你颈侧那道疤,是谁在狼骑刀下替你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