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胆子大的老员工，在早会上，借着提生产问题的机会，委婉地向王厂长表达了对新制度的“一些疑问”。
王厂长的脸当场就黑了。
他狠狠地瞪着那几个员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按规定执行！有疑问的，就是思想有问题！”
他知道，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搞鬼。
而我，就是他最大的怀疑对象。
一场针对“内鬼”的秘密调查，在工厂里悄然展开。
王厂长把他那个当过两年网管的外甥调到了行政部，名义上是“维护公司网络安全”，实际上就是让他排查匿名论坛的发帖人IP。
有几个平时爱在网上抱怨的同事，被叫去办公室“喝茶”。
整个工厂都笼罩在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氛围里。
小张忧心忡忡地找到我，压低声音说：“晴姐，我听说王胖子在查发帖的人，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我对他笑了笑，示意他安心。
王厂长想查我？
他太小看一个心思缜密的质检员了。
我所有的发帖和邮件操作，都是在市图书馆的公共电脑上，通过多层代理网络完成的。
他那个只会装系统的外甥，想查到我，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王厂长的调查，注定是一场空。
而我，则利用他疑神疑鬼、到处抓鬼的这段时间，开始了我真正的布局。
我不再仅仅关注考勤和规章制度。
我的目光，投向了更深的地方。
作为质检员，我的工作会接触到从原材料入库到成品出库的每一个环节。
每一张生产报表，每一份质检报告，每一张采购单……
过去，它们在我眼里只是一堆枯燥的数据。
现在，它们变成了一个个等待被解开的谜题。
我开始默默地，将一些关键文件的复印件，悄悄地带回家。
一张供应商信息不全的采购单。
一份关键数据被涂改过的生产报表。
一份与实际库存对不上的出库记录。
这些看似无关的蛛丝马迹，在我日复一日的整理和分析下，渐渐拼凑出了一张巨大的、黑暗的网络。
这张网的中心，就是王厂长。
我能感觉到，我离那个最核心的秘密，越来越近了。
我体内的血液，因为这种混合着紧张和兴奋的感觉，而微微发烫。
05
调查“内鬼”无果，王厂长的怒火无处发泄，最终全部倾泻到了我的头上。
一周后，一纸调岗通知，拍在了我的办公桌上。
“兹调动质检部员工李晴至生产三线，担任物料整理员，即日生效。”
生产三线，是全厂最偏远、环境最恶劣的一条生产线。
那里终日弥漫着刺鼻的化学品气味，噪音大到说话全靠吼。
所谓的“物料整理员”，说白了，就是打杂的体力工。
这是赤裸裸的公报私仇和人格侮辱。
刘经理来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李晴啊，王厂长说了，你业务能力虽然强，但思想觉悟有待提高。让你去一线锻炼锻炼，好好改造思想。”
整个办公室的同事都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同情，有惋惜，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吧，这就是对抗的下场”的了然。
小张的脸都白了，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