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无声的“你猜”,再次在脑海里炸开。
那不是慌乱之下的反应,那是一种……挑衅。一种冰冷的、带着某种嘲弄的暗示。
她认识我?
或者,背后指使她的人,认识我?冲着我来的?
冷汗顺着脊沟滑下,我掐灭烟蒂,扔进旁边技术员带来的便携式烟灰袋里。
必须冷静,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
我走到主卧室门口,避开地上躺着的女人,对正在做初步急救的老张低声问:“怎么样?”
“晕厥,血压很低,心率快。像是情绪过度应激,也可能是……”老张顿了顿,抬眼看了看我,眼神复杂,“也可能是装的,得送医院详细检查。”
“尽快安排。”我面无表情地说。
我的目光扫过房间,勘查人员还在忙碌,拍照,取样。床头柜,地面,床单……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检视。那个香薰扩香器还在散发着甜腻的味道。
我走过去,拿起那个扩香器。造型很别致,陶瓷材质,里面透明的精油还剩大半。浓烈的白花香,试图死死压住那丝若有若无的尸臭。
“这个,”我把扩香器递给旁边的取证人员,“重点检测。还有,屋里所有类似的东西,香薰,香水,空气清新剂,全部带回去。”
如果死亡时间被刻意掩盖,这浓烈的香味就是最可疑的障眼法。
取证人员接过,小心地放入证物袋。
我又看向床上的尸体。他的表情很平静,甚至称得上安详。除了脸色灰败,看不出太多痛苦挣扎的痕迹。后脑的伤……
“老张,”我喊住正准备跟着担架下楼的法医,“仔细查他后脑的伤口,创口形状,可能的致伤物。还有,除了头部,还有其他外伤吗?尤其是……抵抗伤。”
如果是我和他搏斗,被他抓下了皮肤组织,那么他身上很可能会有其他的伤痕。伪造的现场,很难做到天衣无缝。
老张凝重地点点头:“明白。回去马上做全面解剖。”
担架抬着那个女人下楼了,她依旧昏迷着,脸色苍白得像纸,脆弱得不堪一击。但我知道,那脆弱底下,可能藏着致命的毒刺。
我跟着下楼,看着救护车的尾灯闪烁着消失在雨幕里。
现场被封锁了,黄色的警戒线拉起来,在风雨中飘摇。
我站在门廊下,雨水被风吹着,斜扫进来,打湿了我的裤脚。那“嗒、嗒”的滴水声还在耳边响着。
我抬起头,循声望去。门廊顶棚那个漏水的角落,水珠不间断地滴落下来,在下方的瓷砖地面上,已经聚起了一小滩水渍,边缘微微泛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浑浊。
不是清水的颜色。
我心里一动,蹲下身,用手指蘸了一点那水渍,凑到鼻尖。
一股极其微弱的、被雨水稀释了很多倍的气味——还是那甜腻的花香,混合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漂白剂的味道。
我猛地抬头看向漏水的顶棚。
“小李!”我厉声喊道,“找梯子!上去看看上面有什么!”
小李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对漏水的顶棚感兴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应了一声“是!”,转身就冲向勘查车寻找折叠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