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次只敢刷半份素菜，比如炒土豆丝或者凉拌黄瓜，然后坐在角落里，小口小口地吃，怕吃多了李娜会介意。
晚餐我通常不吃，或者只喝几口自来水。
有时候晚上下晚自习，肚子饿得咕咕叫，我就会在教学楼的水龙头那里接几杯凉水喝，喝了之后肚子会舒服一点，但过不了多久，又会饿得发慌。
有一次，我在数学课上饿到发晕。
那天早上我没来得及带馒头，早餐就没吃，午餐只吃了半份凉拌黄瓜。
数学课上，老师在讲台上讲函数，我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觉得眼前越来越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飞。
突然，我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倒，头撞到了桌子上，发出 “咚” 的一声。
同学们都吓了一跳，老师赶紧走过来，蹲在我身边，问：“陈念，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趴在桌子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
我的脸很白，嘴唇也没有血色，同学们都围着我，眼神里满是担心。
“老师，我没事，” 我小声说，“就是最近在减肥，没怎么吃饭。”
老师皱了皱眉头，没再多问，只是让我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
李娜坐在我旁边，悄悄把一块面包塞到我手里，小声说：“别减肥了，身体重要，快吃吧。”
我拿着那块面包，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知道，李娜家里也不富裕，这块面包可能是她的早餐。我攥着面包，心里又酸又暖。
周末回家，我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妈妈和爸爸在屋里说话。
门是虚掩的，我能看到妈妈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爸爸坐在旁边抽烟，烟雾在屋里弥漫开来。
“不给她钱，她才会乖乖听话，免得在外头野。” 妈妈的声音不大，但我听得很清楚。
爸爸嗯了一声，抽了一口烟，说：“这个月电费又涨了，以后出门前记得关灯，别浪费电。”
我站在门外，手里攥着从李娜那里借的五十块钱，钱被我攥得皱巴巴的。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肚子饿不算什么，心里的冷才最疼。
那种冷，像冬天的寒风，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把我的心裹得严严实实的，让我喘不过气。
我没有进门，转身又回了学校。
我知道，那个家，从来都不是我的避风港。
5 日记风波
高中时，我开始写日记。
我把所有想逃离家的念头，把所有委屈和难过，都写在日记里。
日记本是我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的，带一把银色的小锁，我把钥匙藏在枕头底下，我以为这样就安全了，就不会被妈妈发现了。
我在日记里写：“今天数学考了 90 分，老师表扬我了，我很开心。如果妈妈也能表扬我一次就好了。”
我写：“我想考去外地的大学，越远越好，再也不回这个家了。”
我写：“我恨这个家，恨妈妈的暴力，恨爸爸的冷漠，我想快点长大，快点离开这里。”
那些文字，是我唯一的发泄方式，是我在黑暗里唯一的光。
我以为锁在抽屉里就安全了，直到有天晚上吃饭。
那天周末，我回家拿换洗衣物，妈妈做了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盘炒青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