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冰冷、沉寂、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玩味儿的低沉嗓音，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
“……人力资源总监？”
“谁批准的？”
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冰冷死寂的威压攫住了整个空间，时间像被冻住的糖浆，粘稠得令人窒息。
我手里的炭笔“啪嗒”一声掉在脚边，碎成几截。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直接在颅内回荡的声音。
“……人力资源总监？”
“谁批准的？”
王座上的阴影蠕动了一下，一个身影缓缓勾勒出来。他并非想象中青面獠牙的怪物，反而更像一位从中世纪油画里走出的阴郁亲王，穿着裁剪考究的漆黑礼服，面容苍白英俊，唯有一双眼睛，是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猩红。
但他周身散发的气息，比刚才哭泣的Boss恐怖千百倍。那是源自规则本身的、令人绝望的压迫感。
终极Boss。真正的幕后大佬。
刚才还群情激奋的鬼怪大军，此刻安静如鸡。吸血鬼绅士的单片眼镜吓掉了都忘了捡，滴水女鬼身上的水渍结成了冰凌，丧尸们僵在原地，连腐烂的肉块都不再掉落。举着的抗议牌子簌簌发抖，上面的血字都暗淡了几分。
我喉咙发干，腿肚子转筋。系统宕机，百鬼噤声，我这个光杆“总监”被直接架在了火山口上。
死定了。这回绝对是死定了。而且还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那种。
求生欲（或者说，打工人的条件反射）让我在极致的恐惧中，挤出了一丝残存的理智。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前一步，捡起地上那份被无数鬼手传递、修改得密密麻麻的《鬼权协议（草案）》，双手奉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报、报告老板！是……是系统临时任命的！主要……主要是为了妥善处理本次劳资纠纷，稳定团队情绪，提升副本运行效率，确保KPI……KPI可持续增长！”
我一口气把能想到的职场黑话全甩了出去，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那双猩红的眸子落在我手上那张皱巴巴、沾着不明污渍的纸片上，停留了足足三秒。
整个斗兽场落针可闻，只有我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忽然，他发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哼笑。
“呵。”
他抬起手，那纸片便轻飘飘地飞入他掌心。他垂眸，目光快速扫过上面潦草的字迹：八小时工作制、双休、带薪年假、血库医保、脑力劳动岗位培训、工伤认定、怨念能量棒补给标准……
每看一条，他周身冰冷的气息似乎就波动一下。
下面的鬼怪们集体缩了缩脖子。
完了。我绝望地闭上眼。这怕不是要直接引爆他的怒气条？
“带薪年假……五十年？”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听不出喜怒。
我一个激灵：“暂、草案！只是草案！具体年限可以再议！一切为了公司……啊不，副本的长远发展！”
他没理我，指尖点向另一条：“丧尸……要求脑力劳动岗位？转岗培训？”
角落里那群丧尸立刻把头埋得更低，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像是在辩解又像是在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