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钱,连交农业税零头都不够,更别说女儿的复习资料和家里的日常开销了。秀兰愁肠百结,轻轻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邻居张婶急匆匆跑进院子:“秀兰!不好了!你们家宝柱在学校跟人打起来了,老师让你快去一趟!”
王秀兰心里一紧,赶紧围裙都来不及解就往外跑。
原来,宝柱看上了同学新买的变形金刚橡皮,想要拿来玩,人家不肯,他就动手抢,两人扭打起来,把人家衣服撕了个大口子。
对方家长不依不饶,指着秀兰的鼻子骂:“怎么教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学会抢东西了!这衣服是新买的,十五块钱!赔钱!”
秀兰连连道歉,脸上火辣辣的。她好说歹说,答应一定赔钱,对方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回家的路上,秀兰一言不发,宝柱却满不在乎地踢着路上的石子。
“妈,不就是撕破件衣服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宝柱嘟囔着。
秀兰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儿子:“宝柱,你知道十五块钱够咱家吃多少天饭吗?”
王秀兰对这个儿子实在是又爱又气。爱的是宝柱的出生延续了李家的香火,也让秀兰在未来有当婆婆的命。气的是他咋不能像女儿一样懂事听话呢?!
宝柱被母亲罕见的严肃语气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够吃大半个月!”秀兰的声音有些发抖,“你爸在地里累死累活干一天,才挣几个钱?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宝柱低下头,不敢再看母亲的眼睛。
晚上李建国回来,听说这事后勃然大怒。但令人意外的是,他怒的不是儿子闯祸,而是对方家长的不依不饶。
“不就是件破衣服吗?至于这么咄咄逼人?明儿我就把钱送过去,不能让人瞧扁了咱老李家!”李建国梗着脖子说。
秀兰急了:“他爸,咱家哪来的十五块钱?娟子的资料费还没交呢!”
“闺女那点事先放放!面子要紧!我不能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说老李家欺负人!”李建国说着,眼睛不自觉地瞟向院里那棵老槐树。
秀兰顿时明白了丈夫的意图,那是家里最后一点应急的钱啊!她一把拉住丈夫的胳膊:“不行!那是留着应急的钱!万一有个病有个灾的...”
“能有什么万一?我说用就用!”李建国甩开秀兰的手,径直走向老槐树,取出那个小铁盒,数出十五块钱,剩下的又放回去。
秀兰眼睁睁看着,心像被刀割一样疼。那是她省吃俭用一年多才攒下来的啊!
夜深人静,秀兰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身边的李建国鼾声如雷,丝毫不知妻子心中的波澜。
秀兰悄悄起身,从柜子最底层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是几片已经发黄的绣花样本和一小捆彩线。她轻轻抚摸着那些精美的图案,眼中泛起泪光。
这是她娘家传下来的手艺,年轻时她是村里有名的巧手姑娘。可自从嫁到李家,整天忙里忙外,这手艺就渐渐荒废了。李建国常说:“绣那玩意儿能当饭吃?有那功夫不如多种点地!”
可是现在,秀兰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也许这手艺真能换饭吃呢?
第二天,秀兰趁丈夫下地干活,偷偷找出针线,试着绣了一方手帕。虽然多年不练,手法生疏了些,但底子还在,很快一朵娇艳的牡丹就在她指尖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