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也被妻子的爆发震惊了，但很快恼羞成怒：“你发什么疯！不就是个发烧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明天天亮了去赤脚医生那拿点药就行了！”
“等等等！就知道等！等出人命来你就高兴了！”秀兰嘶喊着，眼泪奔涌而出，“自从嫁到你们李家，我当过一天人吗？起早贪黑，省吃俭用，换来的就是你把我当牲口使！把闺女当草芥！”
邻居们被惊动了，纷纷围到李家院门口看热闹。对着院内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李建国最爱面子，见这情景更是怒火中烧：“你给我闭嘴！再嚷嚷我揍你！”
“你打！你打死我好了！反正这日子我也过够了！”秀兰豁出去了，二十年来第一次这么硬气地面对丈夫。
她转身冲进屋里，很快抱着一个包袱出来，里面是几件她和女儿的衣物。她扶起虚弱的女儿，径直向院外走去。
“你去哪？”李建国吼道。
“不用你管！我就算带娟子睡野地，也好过在这个家里被你们作践！”秀兰头也不回地说。
围观的邻居们自动让开一条路，没有人劝阻，也没有人说话。大家看着这对母女踉踉跄跄地消失在夜色中，只剩下李建国站在院子里，面对一地的游戏机碎片和儿子嘹亮的哭声，还有邻居们复杂的目光。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李建国有点悲伤突然觉得，这个家好像真的要散了。
2
夜深露重，王秀兰搀扶着昏昏沉沉的女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村间小路上。李娟浑身滚烫，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母亲瘦弱的肩膀上。
“妈，我们去哪儿啊？”李娟虚弱地问，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秀兰咬紧牙关，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去老屋，那儿虽然破，但总能遮风挡雨。”
所谓老屋，是李家祖上留下的土坯房，自从建了新房后就荒废了，平时只堆放些杂物。秀兰掏出随身携带的钥匙，费了好大劲才打开锈迹斑斑的锁。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屋里蛛网遍布，尘土厚积，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和一张缺腿的桌子。
秀兰也顾不上许多，赶紧扶女儿在床上躺下，摸黑找到半截蜡烛点上。昏黄的烛光下，李娟脸色潮红，呼吸急促，情况看起来更糟了。
“娟子，撑住，妈这就去找医生！”秀兰心急如焚，可摸遍全身也只有几毛钱。
她猛地想起娘家兄弟就住在邻村，当即锁好门，一路小跑着往邻村去。深夜的乡村小路漆黑一片，秀兰不知摔了多少跤，膝盖磕破了，手掌也擦伤了，但她顾不上疼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女儿！
“哥！开门啊哥！”秀兰拼命敲着娘家兄弟的门，声音带着哭腔。
王大勇睡眼惺忪地开门，看见妹妹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秀兰？这大半夜的咋了？”
“哥，借我点钱，娟子病得厉害，得赶紧看医生...”秀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完情况，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下来。
王大勇二话不说，回屋拿出三十块钱塞给妹妹：“快拿去！孩子看病要紧！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秀兰摇摇头，接过钱转身就往回跑。她在村口敲开了赤脚医生家的门，好说歹说才把医生请到了老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