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性肺炎,得赶紧打针吃药!”医生检查后说,“再晚点就危险了!”
秀兰听后一阵后怕,紧紧握着女儿的手不肯放开。这一夜,她守在女儿床边寸步不离,一次次为女儿擦拭额头,喂水喂药。
天蒙蒙亮时,李娟的高烧终于退了些,呼吸也平稳了许多。秀兰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整个人虚脱般靠在墙上。
“妈...”李娟虚弱地睁开眼,“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秀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声音沙哑:“傻孩子,说什么呢。是妈没本事,让你受苦了。”
这时,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接着是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秀兰警惕地问:“谁?”
“妈,是我...”门外传来李宝柱怯生生的声音。
秀兰打开门,看见儿子端着个搪瓷碗站在门口,碗里盛着几个还热乎的煮红薯。
“爸让我送来的...”宝柱低着头不敢看母亲,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姐好些了吗?”
秀兰的心软了一下,接过碗:“好些了。你吃了没?”
宝柱摇摇头,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爸一早就下地了,让我在家待着...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秀兰没有回答,只是摸摸儿子的头:“你先回去吧,照顾好自己。”
送走儿子,秀兰看着那碗红薯,心里五味杂陈。她把红薯喂给女儿吃,自己却一口也咽不下。
李娟的身体慢慢好转,三天后已经能下床走动了。这期间,李建国一次也没来看过,只有宝柱每天偷偷跑来送点吃的。
秀兰的心一点点冷下去。她明白,指望丈夫回心转意是不可能了,这个家,只能靠自己撑起来。
一天晚上,等女儿睡熟后,秀兰从贴身衣物里再次掏出那个珍藏的小布包。烛光下,她轻轻抚摸着那些发黄的绣花样本,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妈,这是你修的吗?好漂亮啊!”不知何时,李娟醒了,好奇地看着母亲手中的绣样。
秀兰像是被撞破秘密的孩子,慌忙要把绣样藏起来:“没、没什么,年轻时瞎绣的...”
李娟却拉住母亲的手,仔细端详着绣样:“这哪是瞎绣的?比供销社卖的还好呢!妈,你手艺这么好,怎么从不告诉我们?”
秀兰叹了口气:“你爸说这是不务正业,绣花不能当饭吃...”
“谁说的!”李娟突然眼睛一亮,“我同学说县城有人专门收手工绣品,一方手帕能卖两三块钱呢!妈,你绣得这么好,肯定能卖更高价!”
秀兰的心猛地一跳。她第二次这样计算着,一方手帕两三块?那绣十方就是二三十块!这可比种地来钱快多了!
但她马上又犹豫了:“可是...你爸要是知道了...”
“我们不告诉他!”李娟压低声音,“妈,你就在老屋里绣,我帮你把风!绣好了让我小姨带到县城卖去!”
秀兰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久违的勇气在心底升腾。是啊,为什么一定要靠丈夫?她自己有手有脚,还有这门手艺,为什么不能靠自己挣钱?
说干就干!第二天,秀兰就从镇上买回了最便宜的白布和彩线,开始了她的“秘密行动”。
起初,她手法生疏,针脚不那么匀称,绣得也慢。但几天后,那双巧手就找回了感觉,针线在布上下翻飞,一朵朵牡丹、一只只蝴蝶活灵活现地绽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