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敲打着车窗,划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如同林白脸上未干的泪迹。
七岁那年,苏家从福利院领养她时,也是这样阴雨连绵的天气。院长嬷嬷摸着她的头说:“小白,你有家了,以后会幸福的。”
谎言。全都是谎言。
她不是去享福的,仅仅是因为大小姐苏知的一句“我要追求自由”。所以,林白就丢了自己名字丢了选择的权利,成为苏家的傀儡。
如今二十二岁,她要代替苏知嫁给素未谋面的京圈贵公子顾裴司。
“记住,你哥哥的未来就在你手里。”苏夫人冰冷的声音将林白从回忆中拽出,“要是敢在顾家说错一句话,你哥哥的治疗会立刻停止。”
林白攥紧衣角,指甲陷进掌心。十年前,苏家领养她时,故意将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哥哥留在福利院,后来才暗中接管了他的治疗,为的就是这一天。
一个永远听话的筹码。
车停了。
司机为她撑开黑伞,雨声骤然变大。眼前是一座如同中世纪古堡的宅邸,尖顶直指灰蒙蒙的天空,森严而冷漠。
没有婚礼,没有祝福,只有一纸契约。她将以苏知的身份,嫁给那个传说中冷酷无情的顾裴司。
“苏小姐,请。”管家面无表情地引领她穿过漫长走廊,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
会客厅门被推开,一个背影立在落地窗前。修长挺拔的身形被定制西装完美包裹,指间夹着的烟缓缓燃烧。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
时间仿佛静止。
林白曾在诗集上读过那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如今这句话彻底具象化了。顾裴司有着一张令人窒息的脸。
棱角分明的轮廓,薄唇微抿,鼻梁高挺,最致命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夜,却冷若寒星。
然而这好印象如同精美的瓷器,在下一秒被他亲手打得支离破碎。
他踱步而来,居高临下地打量她,随即轻笑地挑起她的下巴。
“你就是要嫁给我的那个小哑巴?”他眼神轻蔑,“还没我家的草莓好看。”
林白瞳孔微颤,却不敢挣脱。来之前苏夫人再三警告,顾裴司最讨厌顶嘴的女人。
后来她才知道,草莓是他养的一匹小母马。
“怎么?真不会说话?”顾裴司松开手,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般拿出方巾擦拭手指。
“我会说话。”林白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
顾裴司挑眉,似是有些意外,随即又染上嘲讽:“苏家倒是养了个听话的。行吧,既然签了协议,从今天起,你就是顾太太。名义上的。”
他转身走向书桌,扔给她一份文件。
“这是家规。第一,未经允许不得踏入我的私人区域。第二,在外扮演恩爱夫妻,在内互不干涉。第三,”他顿了顿,眼神冰冷,“永远不要对我动不该有的心思。”
林白低头接过文件,长长的睫毛掩去眼中情绪。
“你的房间在东侧,我住西侧。没有我的召唤,不许过来。”顾裴司坐回真皮座椅,不再看她一眼,“管家会带你熟悉环境。”
1.
顾宅大得惊人,却也空得骇人。
林白被安排在距离主卧最远的客房,简洁到近乎简陋,与整座宅子的奢华格格不入。
她默默收拾着寥寥无几的行李,最后从箱底取出一个旧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