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的眼神更直接，像冰冷的探针，刮过每一个人的脸。
窃窃私语声蚊子一样嗡嗡响起。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跟苏雅有关吗？她昨晚直播好像出事了……”
“我也看了！突然就黑屏了！”
“听说尖叫了……”
我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一下下撞击着胸腔。昨晚那声撕裂般的尖叫在耳边回荡。
课没法上了。教室里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慌和压抑的兴奋。警察叫了几个同学出去问话，包括林浩。他出去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眉头紧锁着。
等他回来时，那点不好看已经变成了惨白。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脚步有些虚浮，眼神发直，没有看任何人。
消息是像瘟疫一样悄无声息地蔓延开的。
先是前排的同学手机屏幕亮起，然后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恐惧像实质的墨汁，滴进空气里，迅速渲染开来。
压抑的惊呼，捂住嘴的哭泣，猛地站起又无力坐下的身影。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又一下，是新闻推送。
我解锁屏幕。
加粗的黑色标题悍然闯入眼帘——
《知名网红校花苏雅深夜遇害 死状诡异》
配图打了厚厚的马赛克，但文字描述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尸体于今晨在其就读学校的高三（七）班讲台上被发现……”
“……头部被割下……”
“……口腔及颅腔内被塞满……粉笔……”
教室里死寂一片。
然后，几乎所有幸存的目光，带着无法置信的惊骇和赤裸裸的恐惧，齐刷刷地钉在我身上。
我坐在那里，感觉身体一寸寸变冷，变僵。讲台。粉笔。
嘎嘣。
那声音又来了。
警察再次找到了我。这次是在一间独立的询问室。
“沈乔同学，我们需要再次确认你昨天晚上的行踪。”对面的警官表情严肃，眼神锐利，“你最后一次和苏雅联系是什么时候？”
“她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声音干涩，“我正在心理医生那里做晚间治疗。李医生可以作证。”
“治疗是几点到几点？”
“晚上八点到十点。”我清晰地回答，“苏雅打来电话的时候，大概快十点了，治疗刚结束，我正在收拾东西。李医生当时还在办公室。”
另一个警察翻看着手里的记录本，低声对问话的警官说了句什么。距离。诊所到学校，跨越整个城市，即使不堵车，也需要将近一个小时。
时间对不上。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警官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想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但我只有苍白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巨大的恐惧过后，反而是一片虚无。
他们最终让我离开了。
走出询问室，我在走廊尽头看到了林浩。他靠墙站着，低着头，手指神经质地绞在一起。听到我的脚步声，他猛地抬头。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脸色是一种难看的灰白。曾经让我迷恋的深邃眼眸里，此刻只剩下崩溃的边缘游走的恐惧。
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又极度恐惧。
我停下脚步，安静地看着他。
“沈乔……”他终于发出声音，嘶哑得厉害，“昨晚……昨晚苏雅打电话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