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打扰了。”他的声音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关于今晚的事情，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向你核实，特别是关于……最后出现的那位‘协助者’。”
我知道，真正的询问现在才开始。
我们找了一间空的医患沟通室。他问得极其仔细，关于那个“我”出现的方式、开枪的细节、说的那句话、消失的方向，甚至他的衣着、神态、任何细微的特征。
我尽可能地回忆、描述，但很多细节都模糊了，距离和光线影响了观察。唯一清晰的是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和那种冰冷的、非人的气息。
“根据我们的初步调查，”中年男人合上记录本，目光锐利地看着我，“周震警官在你身上实施的记忆屏蔽和催眠，其复杂和深入程度远超常规技术范畴。其中似乎混合了某些……未经授权的、实验性的手段。”
我的心猛地一跳：“什么意思？”
“意思可能是，你所以为的‘另一个你’，并非完全是你自身精神分裂的产物，也不仅仅是周震为你设定的保护性人格。”他措辞谨慎，但话语里的含义却令人不寒而栗，“它可能更……复杂。甚至可能携带了某些来自外部的……‘指令’或‘信息’。”
外部的指令？实验性手段？
周震到底对我做了什么？那个“我”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们在他最后消失的区域，发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异常的放射性残留和一种无法立刻识别的有机化合物痕迹。”中年男人继续道，声音压得更低，“这很不寻常。我们高度怀疑，他与某个境外的高度机密生物科技项目有关，该项目涉及……意识映射和强化人格覆写。”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
境外项目？意识映射？人格覆写？
所以……那个“我”，可能根本不是我？而是某个被“写入”我大脑的、来自外部的……程序？武器？！周震利用了这个技术，把它作为最后的“备份”和杀手锏？！
那他还是“我”吗？他拥有我的记忆吗？他的目的是什么？完成周震的指令后，他去了哪里？还会回来吗？
无数恐怖的问题几乎要撑爆我的脑袋。
“这件事的保密等级是最高级。”中年男人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关于他的一切，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包括林薇小姐。这对你们的安全至关重要。官方结论只会是警方行动成功，不会提及他的存在。你明白吗？”
我僵硬地点点头。我明白，我卷入的漩涡，远比想象中更深，更黑暗。
他们离开后，我独自在房间里坐了很久，直到天色微亮。
回到病房，林薇已经醒了，正望着窗外发呆，侧脸苍白而脆弱。看到我进来，她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让人心疼。
“没事了。”我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干涩地安慰道，也像是在安慰自己，“都结束了。”
她点点头，眼泪又无声地滑落，反手紧紧握住我：“谢谢你……陈故……还有周震哥……”
她的悲伤和感激如此真实，刺痛着我内心那个巨大的、无法言说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