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墨小晨迷迷糊糊爬进来,挤在中间,小手一只攥着爹的衣袖,一只攥着娘的头发,嘴角挂着口水泡泡,含糊呓语:“爹……飞……”
墨渊侧身,把母子俩一起圈进怀里,掌心覆在儿子软软的小肚皮上,指腹轻轻摩挲。他闭眼,在心里一笔一划描摹此刻——
桃花、月光、奶香、怀抱,还有怀里两颗心跳——
一颗大,一颗小,却都汇成同一句话:
家。
反派也有软肋,软得不可思议,一戳,就满溢糖汁。
【第四章 反派家没了】
五月初七,原本是小年,也是墨小晨的四岁生日。
前一天,苏瑶还蹲在灶台前,给面团捏耳朵,要蒸一笼“寿桃兔”。墨渊扛着一把破木剑,在院子里陪儿子练“飞天”,结果一剑劈在桃树上,震得青桃下雨似的落。小豆丁抱着脑袋满院跑,边跑边笑:“爹是笨蛋!剑气歪了!”
笑声飘出墙外,飘进暮色,飘到很远很远,像要把这人间点亮。
当天夜里,墨渊把木剑削成小小的木刀,刀柄上歪歪扭扭刻了“晨”字,刀背磨得圆润,不会割手。他蹲在床边,看儿子抱着木刀流口水,梦里还在咂嘴:“娘,我要吃最大的寿桃……”
苏瑶靠在门框,手里缝着新衣,针脚细密。她抬眼,眸光柔软:“墨渊,等晨晨再大点,我们带他回北荒看雪,好不好?”
“好。”墨渊走过去,把下巴搁在她肩窝,声音低哑,“再给他生个妹妹,凑个好字。”
烛火跳动,一家三口影子交叠,像一幅被岁月镶了金边的画。
——然而画,在天亮时,被一刀劈成两半。
辰时,墨渊去后山提水。井水清冽,他俯身时,看见水面映出自己的笑,眼角细纹里都是满足。下一瞬,笑裂了——
轰!!!
巨响从院子的方向炸开,火柱冲天,黑云滚滚。墨渊的手一抖,水桶“咣当”砸碎,水溅湿鞋面,冰凉顺着脚踝往上爬。他转身,瞳孔里映出滔天火光,像一条火龙,把家的方向一口吞没。
“苏瑶——!!”
他声音撕裂,玄袍被风鼓得猎猎作响,足尖一点,化作一道黑影疾掠。桃树在两侧疯狂倒退,青桃被风震落,砸在脸上,生疼。可他顾不上,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跑快点,再快点!
院子已成废墟。围墙塌成齑粉,灶房炸开大洞,铁锅碎成几片,“寿桃兔”滚落在灰里,被踩得稀烂,露出里面红红的豆沙馅,像一滩凝固的血。墨小晨的木刀断成两截,刀柄“晨”字被烧得焦黑,风一吹,碎成炭屑。
苏瑶倒在井台边,白裙被血染透,红得刺目。她怀里死死搂着墨小晨,孩子的小手软软垂下,指节泛青,嘴角还沾着一点昨夜没擦干净的糖渣。母子俩身下,是一圈金色剑阵,符文闪烁,像毒蛇的牙,正一点点收紧。
“墨渊……”苏瑶听见脚步声,艰难抬头,声音破碎,“别过来……是凌风……”
话音未落,剑阵金光大盛,雷火自天而降,劈在苏瑶脊背。她闷哼一声,鲜血喷在墨小晨脸上,孩子被烫得抽搐,却哭不出声——嗓子已哭哑,只剩无声的泪,大颗大颗滚落,混着母亲的血,淌进泥土。
“娘……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