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几乎能听到那细微的“啪嗒”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夜晚成了最恐怖的刑期。我躺在床上,眼皮沉重,却不敢闭上。一闭上,耳边就会响起细微的、压抑的啜泣声,还有那种呛了水般的、绝望的咳嗽声和咕噜声。

我用枕头死死捂住头,但那声音不是从外界传来的,它直接在我颅腔里响起,在我的骨髓里回荡。

“走开……”我牙关打颤,声音嘶哑地对着空气低吼。

回应我的,只有窗外更大的雨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下沉。

我失去了一段记忆。一年前的一场重感冒之后,大约有两天的时间,完全空白。唐医生说这是大脑的保护机制,可能源于某种极度的心理创伤或压力。我接受了这个说法,甚至庆幸自己忘了。直到最近,这个……“东西”开始出现。

每当它出现,那段空白的记忆边缘就像被烧红的针灼刺,传来一阵剧痛和难以言喻的恐慌,阻止我深入探寻。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会疯的。

“所以,你看到了不存在的东西?听到不存在的声音?”唐谦医生坐在我对面,语气温和,眼神里是专业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的诊所明亮、整洁,充满了阳光的味道,与我的世界格格不入。

我省略了最荒诞的部分,只说了幻视、幻听和持续的恐惧感。

“我觉得……它们不完全是幻觉,唐医生。太真实了。那种冷,那种味道……”

“吴铭,”他轻轻打断我,身体前倾,“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你是我见过最理性、最有逻辑的人。但正是这样的人,在长期承受巨大压力后,堤坝更容易崩溃。你说的‘冷’和‘味道’,可能是焦虑引发的躯体化症状。”

“PTSD?”我吐出这个词。

“极有可能。虽然你不记得创伤源,但它的影响还在。”他顿了顿,“你描述的‘被注视感’和‘幻视’,很像其中症状。我建议你立刻开始休假,进行系统的心理治疗,并辅以少量药物控制焦虑……”

药物?让我变得迟钝、麻木?失去对我的思维、对我法庭的控制力?不。绝对不行。

“谢谢您,唐医生。但我需要再……考虑一下。”我站起身,礼貌地拒绝了他的处方笺。

走出诊所,午后的阳光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理性的堡垒已经给出了答案,但那答案救不了我。它把我通往正常世界的最后一条路也堵死了。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漫过我的脚踝,我的膝盖,我的胸口。

我坐进车里,雨水再次倾泻而下,模糊了整个世界。我像一个溺水者,最后的氧气即将耗尽。

颤抖着,我拿出那个几乎从不使用的、加密的手机。屏幕的光在昏暗的车内亮起,映着我苍白扭曲的脸。

我在搜索框里,输入了那个只在最隐秘、最黑暗的网络角落里流传的名字。

——忘川订制。

屏幕闪烁了一下,像一个无声的回应。

第二章:深网回响

手机屏幕的光,像黑暗中唯一蠕活的生命,映着我惨白的脸。

“忘川订制”。

四个汉字躺在搜索框里,平常得像个普通的心理咨询机构或婚庆公司。但我知道它不是。它是流传在特定网络阴影里的一个传说,一个幽灵。据说,它能帮你抹去最痛苦的记忆,代价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