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我现在的处境，是不是就是代价？
指尖悬在屏幕上，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爬升。按下“搜索”，可能就再也回不了头了。但唐医生诊所里那令人窒息的“正常”答案，和家中那个湿漉漉的、无声的窥视者，把我逼到了绝境。
我猛地按了下去。
加载的图标旋转着，慢得令人心焦。然后，屏幕猛地一黑，并非死机，而是一种深沉的、吸收一切光的黑。几秒后，一行白色的、字体古怪的文字浮现：
「逆流而上，或顺流而下？」
没有选项，只有一个输入框在下面闪烁。
我的心跳如擂鼓。这是什么？心理测试？我犹豫着，试着输入：“我想忘记。”
文字变化：「你已在此岸。欲往彼岸，需有舟楫。」
舟楫？什么意思？钱？还是别的什么？
「何为舟楫？」我键入。
「记忆碎片，或等值物。」
它要我的记忆？我哪还有可以付出的记忆？我最大的那段记忆已经是空白的了。等等……它说“或等值物”。我立刻输入：“我付费。多少钱？”
屏幕再次变化，这次出现了一个聊天界面，背景是不断流动的、无法解读的代码瀑布。一个用户名跳了出来：Zero。
「不谈钱。」Zero的第一句话跳了出来。
「那谈什么？」
「谈麻烦。你的麻烦听起来……挺有意思。」对方的回复速度快得惊人，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腔调。「说说看，什么级别的‘遗忘’？忘了初恋，还是忘了埋尸体？」
我手指一僵。这种轻佻的态度让我极度不适，但我别无选择。
「比那更糟。」我回复，「我忘了，但它回来了。以另一种形式。」
「哦？‘遗痕’现象？」Zero似乎来了兴趣，「有意思。通常客户付完‘船费’就两清了。你这种情况……罕见。地址。」
「什么地址？」
「线下地址。一个临时加密信道。你以为这种东西会留在服务器上等你来查？十分钟后失效。想好了就把你当前坐标的哈希值发过来，过期不候。」
屏幕下方出现了一长串混乱的字符和数字，像一只不断扭曲的虫子。
风险。极高的风险。这可能是陷阱，是骗局，甚至是引那个“东西”进一步靠近的诱饵。
但我想起卫生间镜子上那个小小的手印，想起耳边那溺水般的呛咳声。
我没有十分钟可以考虑。我只有绝望。
我迅速操作手机，生成坐标哈希，发送。
「收到。稍等，防火墙有点……别致。」Zero回复。
几分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我的手机屏幕再次变化。一个极其简洁，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页面出现。纯黑的背景，中央只有几行惨白的文字：
「客户识别：Wu Ming」
「交易内容：一段河流的改道」
「支付状态：已完成」
「支付对价：‘空’」
「状态备注：遗痕是归途的锚点。河流终将找回它的河道。」
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河流的改道？是指我的记忆被强行扭转了吗？
支付对价是“空”？我付出了什么？“空”是什么？
遗痕是归途的锚点……那个男孩的身影，是来找我“归途”的？它要带我回哪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