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组。陆沉这王八蛋是真下死手啊。
等她吭哧吭哧、连滚带爬地折腾完，太阳都快升到头顶了。解散哨声一响，她几乎是一步一蹭地挪回宿舍，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被拆开又胡乱组装了一遍。
刚瘫倒在硬板床上，舍监阿姨的大嗓门就在走廊里炸开：“顾长安！楼下！电话！又是你哥！这都第几个了？！”
顾长安哀嚎一声，把脸埋进散发着皂角味儿的硬邦邦枕头里，装死。
“顾长安！赶紧的！你哥说再不接他就直接开车到军校门口了！”
三秒后，顾长安认命地爬起来，扶着快散架的腰，一步三摇地蹭下楼。
抓起听筒，她连“喂”都懒得喂了。
果然，对面又是三重奏。
“囡囡！你声音怎么哑了？是不是真挨罚了？陆沉那小子真敢？！”这是大哥，听着像要立马掏枪。
“小妹，哥打听过了，那陆沉家里没啥背景，就是个大头兵爬上来的，你别怕他！哥明天就找他们上头‘聊聊’！”这是二哥，路子野得很。
“乖宝，疼不疼啊？哥让勤务兵给你送席梦思床垫和西洋毯子进去吧？再加两盒稻香村的点心？”这是三哥，致力于把军校宿舍变成五星级酒店。
背景音里她爹在咆哮：“反了天了！老子的心肝也敢碰！老大！给你李伯伯打电话！问问他那参谋长还想不想干了！”
顾长安把听筒拿得离耳朵半尺远，等那边的噪音告一段落，才有气无力地开口：“停——我没事儿！就是摔了一跤，蹭破点皮。”
电话那头瞬间又炸了：“摔了？！怎么摔的？！是不是那陆沉推的？！”
“他自己怎么不摔死！”
“囡囡你站哪儿摔的？哥明天就让人去把那块地铲平了铺上波斯地毯！”
顾长安：“……”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吼，差点破音：“都给我消停点！我自个儿摔的！跟他没关系！谁都不准来找事！谁来找事我跟谁急！”
吼完，啪嗒一声把电话撂了。
世界清静了。
她靠在值班室的木头门框上，眯着眼看外面明晃晃的日头。肩膀被铁丝刮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一样。
陆沉……
她磨了磨后槽牙。
行，真行。冰山是吧？铁板是吧？姑奶奶我还非给你凿出个窟窿眼不可！
第二天操课，内容变成了拼刺刀。
太阳毒辣，晒得枪管烫手。顾长安和对面一个高壮男生一组，端着训练用的木枪，哼哼哈嘿地对练。
那男生显然有点怵她顾家千金的名头，动作畏畏缩缩。顾长安却没那么多顾忌，一个突刺过去，力道没掌握好，木枪头“梆”一声直接怼在对方格挡的枪身上，震得那男生龇牙咧嘴后退两步。
“顾长安！”冷得掉冰渣的声音准时响起。
顾长安头皮一麻，立正站好：“到！”
陆沉踱步过来，军靴踩在地上悄无声息，却像踩在每个人的心跳上。他扫了一眼那揉着手腕的男生，目光落回顾长安身上。
“发力莽撞，角度刁钻，不顾同伴。你当是街头斗殴？”他声音不高，却字字砸人，“去那边。持枪静立。我不说停，不准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