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下车窗，江风立刻灌进来，卷着雪，拍在姜风眠脸上，像耳光。
“再给你一次机会。”男人手臂搭在方向盘，指尖轻敲，“说出当晚真相，谁杀了知遥？”
姜风眠望着窗外，江面有船灯，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的星，“我已经说过，我。”
沈砚舟低笑，笑意渗进风里，猛地一脚油门
发动机咆哮，车身直扑护栏！
在离水泥墩不足半米处，他又一脚急刹，ABS发出尖锐尖叫，整个桥身仿佛都被拖拽。姜风眠额头撞上中控台，血丝顺着眉骨滚到睫毛，世界瞬间猩红。
男人解了安全带，倾身压过来，拇指狠狠揩去那滴血，“姜风眠，我们玩个游戏。”
他伸手，从储物格拿出一份文件，甩在她膝上
《股权转让与免责协议》
乙方：姜风眠
条款1：乙方自愿承认于XX年XX月XX日杀害沈知遥。
条款2：甲方沈砚舟放弃民事追诉，并承诺支付乙方父亲终身医疗费用。
条款3：本协议签署即日生效，乙方需于三日后在公开记者会上签字画押。
纸页被江风吹得哗啦作响，像一群扑棱的白鸽。
“签了，我保你父亲活。”沈砚舟抽出钢笔，笔帽在指间旋出一道银弧，“不签——”
他抬下巴，示意她看桥下。
十米高的桥墩下，是排列密集的混凝土支柱，雪夜里黑得像巨兽肋骨。
“跳下去。”男人声音温柔，“若你没死，我放过你父亲；若死了——协议自动作废，两清。”
姜风眠捏起协议，翻到最后一页，那里已经盖了沈氏集团骑缝章，鲜红得刺目。
她抬眼，看见桥对面巨幅LED屏，正滚动播放沈氏新品发布会
林羡挽着沈砚舟的臂弯，婚期官宣：三日后，世纪婚礼。
雪花落在屏幕表面，被冷风吹走，像一场无人认领的哀悼。
姜风眠忽然笑了，笑得肩膀发抖，血珠顺着睫毛滴在协议上，晕开一小片粉红。
她推门，一条腿跨出，风立刻扯住婚纱撕裂的布片，猎猎作响。
高架桥下，有运沙船拉响汽笛，长鸣像丧钟。
沈砚舟坐在车里，手指搭在方向盘，指背青筋凸起，却没阻止。
“姜风眠，”他喊她全名，声音散在风里，“跳之前，记得把协议抱紧，省得摔散了。”
她回头看他一眼，那一眼很静，像雪夜里的湖面，没有波纹。
下一秒，远处传来摩托轰鸣
雪雾被强光灯劈开，一辆黑色NK650直冲而来，车尾甩尾，横在迈巴赫前方。许随摘了头盔，长发飞扬，朝她伸手，“眠眠，上车！”
后座的男孩戴着鸭舌帽，抬起脸，泪痣在灯下灼灼，高声喊：“妈妈--”
沈砚舟瞳孔骤缩，推门下车，“沈星回？”
孩子却已从后座滑下，迈着小短腿跑向姜风眠，救生衣在雪地里晃出荧光绿。
姜风眠屈膝，一把抱住星回，呼吸里全是孩子发梢的奶香。
许随冷笑，抛来一只小型遥控器，“沈总，桥下那排混凝土支柱，我提前装了定点炸药，按一下，足够让整段高架塌方。放人，或者一起埋。”
沈砚舟站在风雪中，西装下摆被吹得猎猎作响，目光落在姜风眠脸上，像第一次真正看她。
“你以为，我会在乎？”男人抬手，枪口从大衣口袋探出，直指许随，“炸药能不能炸，你没机会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