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为父亲不在乎。
可这些票……他每周都来北京?看我?却不敲门?
他猛地想起一件事:有次深夜加班回家,楼下站着个穿蓝棉袄的老人,抬头看他家窗户。他当时以为是流浪汉,还呵斥了一句:“干什么的?”那人转身就走,背影佝偻。
现在想来,那背影,像极了父亲。
王哲瘫坐在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和他血脉相连的男人。他以为的冷漠,是不是一种他从未读懂的牵挂?他以为的缺席,是不是一场持续二十年的守望?
他攥紧那沓车票,指节发白。
他决定查下去。 钱去哪儿了? 你为什么不来敲门? 你到底是谁?
窗外雨落,老屋寂静。 那件旧棉袄静静躺在椅上,像一个未闭眼的灵魂。
第二章 我开始追踪父亲的“隐形足迹”
王哲从杭州回到北京后,没去公司,也没回家。他坐在空荡的客厅里,把那沓火车票摊在茶几上,一张张按年份排列。二十年,五百多张票,几乎每周六都准时出现。他算了一下,单程二十小时硬座,来回就是四天。这意味着,父亲每六天就有一天在路上。
他忽然觉得荒唐。 一个退休工人,图什么?
他决定查下去。
第一个线索是邻居。父亲住的老小区里,几位老人都还记得他。“老王啊,规律得很,每周五晚上泡脚,周六凌晨四点半出门,说是去走亲戚。”一位姓李的大妈说,“他从不坐高铁,只买绿皮车硬座,说‘慢点好,能睡着’。”
王哲问:“他提过我吗?” “提过一次。”大妈想了想,“说儿子在北京上班,忙,别打扰。”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心里。别打扰——三个字,轻飘飘的,却把他二十年的人生轻轻推开。
他顺着车次找到当年常跑这条线的乘务员,姓陈,快退休了。见面时,对方一眼认出那些票:“这是老王的吧?穿蓝棉袄那个?”
王哲点头。
“他总坐最后一节车厢,靠窗的位置。”陈师傅说,“每次上车都跟我说一句:‘离北京近一点。’”
王哲鼻子一酸,强忍着问:“他还说过什么?关于我?”
陈师傅摇头:“没提过你名字。有次我问他,儿子孝顺吗?他愣了半天,说:‘他过得好,就是孝顺。’”
王哲握紧了杯子。 原来在他眼里,我只是“过得好”就够了?连一句“想你”都说不出口?
更让他心堵的是那句“你真是他儿子?他从没提过你名字”。 不是质疑血缘,而是质疑关系。 仿佛他们之间,除了血,什么都没留下。
他开始查银行流水。
父亲的工资卡每月退休金3800元,但固定支出2800元,剩下的 barely 够生活开销。这2800块去哪儿了?
他翻遍转账记录,没有大额汇款,没有投资,没有消费记录。钱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方式抽走了。
他想到最坏的可能:是不是有个私生子?或者外室?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野草疯长。他想起小时候母亲病重,父亲总在医院值夜,有人说他和护士走得近;想起自己高考那天,父亲没来送考,说是单位有事……
他越想越气。 我创业失败找你借钱,你说帮不了。 结果你每月默默养着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