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札是用文言文写就的,字迹潦草,很多地方还有涂改和墨渍。我不得不借助字典,一个字一个字地去啃。
那位先祖在手札里,将体内的力量称之为“岩魄”。他认为,这并非诅咒,而是一种与大地相连的、沉稳而厚重的力量。石化,不是病变,而是“岩魄”在失控状态下,对身体的改造。
想要驾驭它,第一步,不是压制,而是“沟通”。
手札里写道:“欲驭其力,先知其性。闭目凝神,意沉于肤,感其脉动,随其流转,勿拒,勿阻,顺其自然。”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如登天。我按照手札上的方法,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努力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左手腕那块石斑上。
起初,我什么都感觉不到。那里依旧是一片冰冷、麻木的区域,像一块与我身体无关的异物。我试了一整天,除了头昏脑胀,一无所获。
林建东没有催促我,只是像往常一样,做好饭,然后默默地离开,把空间留给我。
到了第三天,当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在我精神高度集中的那一刻,我手腕的石斑区域,忽然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搏动”。
“咚……咚……咚……”
它很慢,很沉重,仿佛来自地心深处。我欣喜若狂,立刻屏住呼吸,全身心地去感受那股脉动。我不再把它当成敌人,而是尝试着去理解它,接纳它。
我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顺着那股脉动,从石斑处缓缓向我的手臂蔓延。那是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像是无数只小虫在血管里爬行。我记着手札上的话,“勿拒,勿阻”,咬着牙,任由那股气息在我的身体里游走。
它流过我的手臂,肩膀,然后是躯干,最后汇入我的心脏。那一瞬间,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冻住了一样,随即又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推动,开始以一种沉重而有力的节奏跳动起来。
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变得粘稠而滚烫。
“轰——”
我的脑子里一声巨响,眼前不再是黑暗,而是浮现出了一幅幅破碎的画面。我看到了连绵的山脉,看到了深埋地底的矿脉,看到了岩浆在奔流,看到了晶石在亿万年的黑暗中缓缓凝结……
那是属于大地的记忆,是属于岩石的语言。
当我从那种玄妙的状态中惊醒时,窗外已经天黑了。我低头看向我的左手,惊骇地发现,那块灰色的石斑,已经从手腕蔓延到了我的整个手背!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布满了灰色的岩石纹理,看起来狰狞可怖。
我失败了?因为我尝试沟通,反而加速了石化的进程?
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我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想要去找林建东,想要去找那块镇石。
“爸!”我惊慌地大喊。
林建东闻声从厨房里冲出来,看到我的手,他的脸色也瞬间变了。
“怎么会这样?”他冲过来,抓起我的手,神情比我还要紧张。
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我手背的那一刻,异变陡生!
我那只已经半石化的左手,仿佛被注入了某种指令,五指猛地张开,手背上的岩石纹理瞬间亮起一道微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我掌心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