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抓起最大的一颗，跑下楼。
「苏念！」
我把糖递给她。
她看着我，眼神不再是纯粹的惊恐，多了一丝复杂的东西。
苏叔叔和苏阿姨也看着我，表情有些尴尬。
「林周啊，谢谢你，之前……多亏你了。」苏阿姨开口，声音沙哑。
「阿姨，苏念她……好点了吗？」我小声问。
苏阿姨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摇摇头，没说话。
还是苏叔叔叹了口气，对我说：「小周，我们家念念身体不好，以后……你别和她走太近了，对你不好。」
他们的话里带着一种深刻的无力和疏离。
他们害怕。
不仅害怕别人的眼光，也害怕把自己的不幸，传染给别人。
我没有听他们的。
我依然每天放一颗糖，有时候是一朵小花，有时候是一张画。
苏念也依然会在路过的时候，看上一眼。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
直到张虎的生日。
他爸妈给他买了一辆崭新的山地车，他得意洋洋地在小区里横冲直撞，炫耀给所有人看。
他骑着车，像一阵风，从苏念身边冲了过去。
苏念被吓了一跳，踉跄着后退，没站稳，摔倒在地。
她脖子上的丝巾，散开了。
5.
丝巾滑落的瞬间，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几个正在聊天的阿姨，同时发出了抽气声。
我也看清了。
那不是我上次瞥见的，只有一小片鸡皮疙瘩的皮肤。
而是大半个脖颈，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不祥的暗红色，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毛囊，一些白色的羽毛根茎顽固地从皮肤里刺出来，像一片未成熟的麦茬。
那景象，诡异又凄惨。
苏念自己也吓坏了，她手忙脚乱地去抓丝巾，想把那片恐怖的皮肤藏起来。
可越急越乱，丝巾缠在手上，怎么也弄不好。
「天哪！那是什么东西！」一个阿姨尖叫起来。
「是传染病吧！太恶心了！」
「快离她远点！」
人群像见了瘟疫一样散开，对着苏念指指点点。
那些目光，比张虎的拳头更伤人。
苏念的脸惨白如纸，她放弃了去捡丝巾，只是用双臂环住自己，蹲在地上，发出绝望的「咯咯」声。
张虎也停下了车，他也被吓到了，但随即脸上就露出了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和恶意。
「我知道了！她不是人！她是个妖怪！是个鸡精！」
他大声地喊着，唯恐天下不乱。
几个胆大的孩子跟着他起哄。
「妖怪！打死她！」
「把她的毛拔光！」
他们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开始朝苏念扔去。
石子砸在苏念瘦弱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不躲，也不哭，只是把头埋得更深，像一只等待被宰杀的雏鸟。
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冲过去，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
「不准你们欺负她！」
一颗石子砸在我的额头上，火辣辣地疼。
「林周，你疯了！你还护着这个妖怪！」张虎喊道。
「她不是妖怪！」我用尽全身力气吼回去，「你们才是！」
就在这时，苏念的父母从楼里冲了出来。
看到眼前的景象，苏阿D姨当场就哭了，她扑过去抱住苏念，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