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水杯,匆匆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甚至还下意识地反锁了一下。仿佛这样就能把刚才那片刻的诡异彻底隔绝在外。
坐回电脑前,我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文档上的字迹模糊不清,脑海里反复闪回的是周暮那张白得瘆人的脸,和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还有他消失后,那绝对不正常的寂静。
外面的公寓安静得可怕。
平时虽然也安静,但总能隐约听到周暮房间里传来的一点细微动静——键盘敲击声、音乐声、或者他起身走动的声音。但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死一样的沉寂,沉甸甸地压下来,压得人耳膜发胀。
那若有似无的异味,似乎也穿透了门缝,丝丝缕缕地钻进来。
我强迫自己专注于屏幕,但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时间一点点 crawled by。
中午,我点了外卖。经过客厅时,我刻意不去看那张沙发。周暮的房门依然紧闭。我犹豫了一下,走到他门前,抬手想敲门,问问他是不是不舒服,需不需要吃点东西。
手指屈起,快要接触到门板时,却顿住了。
那味道……在这里似乎更浓一些。一种难以形容的、甜腻中带着腐败的气息,好像就是从这门缝里渗出来的。很淡,但持续不断。
我心里那点不安又冒了头。但最终,我还是没有敲下去。也许他只是病了,在睡觉,不想被打扰。成年人之间需要保持距离,尤其是合租的陌生人。我替自己找到了一个合乎情理的退缩借口。
只是那味道实在令人不适。我捏着鼻子,去厨房把几天没倒的垃圾袋扎紧,提出去扔到了楼道的大垃圾桶里。但当我再次回到公寓时,我沮丧地发现,那令人不快的味道并没有因此减轻多少。它似乎有自己的源头,顽固地弥漫在整套房子的空气里。
傍晚,周暮的房门依旧没有打开。我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没事吧?看你脸色不太好,需要药吗?”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打电话过去,响了很久,最终传来冰冷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不安感像藤蔓一样悄然收紧。我站在客厅里,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一种非比寻常的异常。就算是生病睡觉,也不可能一整天不吃不喝,手机还关机吧?
夜里,我睡得极不踏实。断断续续地做噩梦,梦里总有一双空洞的眼睛在暗处盯着我,无论我跑到哪里,都无法摆脱那冰冷的注视。凌晨时分,我猛地惊醒,浑身冷汗,心脏狂跳。黑暗中,我竖着耳朵倾听。
门外,死一般的寂静。
但那股味道,似乎比白天更浓烈了些。
第三天,情况没有任何改变。周暮的房门依旧紧闭,消息不回,电话关机。那异味已经浓郁到无法忽视的地步,甜腻中带着明显的腐坏感,吸进肺里让人一阵阵反胃。公寓里的空气变得粘稠而沉重。
恐惧终于彻底压倒了其他情绪。我再也无法用任何借口安慰自己。出事了。一定出事了。
第四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就被那无处不在的恶臭彻底熏醒了。它已经强烈到令人作呕的程度。我几乎是手脚发软地爬下床,颤抖着手指,拨通了报警电话。我的声音因为恐惧而断断续续,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