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是为了王瑾,动了怒?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有些意外。他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更别说为了一个并不熟悉的同窗,和人动手。
是因为张默的话太难听?还是……别的什么?
他想起王瑾刚才吓得发白的脸,还有那双总是带着怯意,却又藏着倔强的眼睛。
摇了摇头,马文才转身回了屋。或许,只是看不惯以强凌弱罢了。他这样告诉自己。
雪夜的插曲,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两人之间激起了细微的涟漪。
之后的日子,马文才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那个冷傲的公子哥。但王锦书却敏锐地感觉到,他看自己的次数,似乎多了些。
有时在课堂上,她不经意抬头,会撞见他望过来的目光,他总是若无其事地移开;有时在食堂,他会恰好坐在离她不远的位置;还有一次,她的墨块用完了,正着急,一本新的墨块就悄无声息地放在了她的书案上,她抬头,只看到马文才转身离去的背影。
王锦书的心,像被春雨浸润的土壤,悄悄萌生出一些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情愫。她知道这是不对的,她是女儿身,他们之间隔着身份、隔着欺骗,更隔着不可能。
她只能更加小心地掩饰自己,尽量避开马文才。
然而,有些事情,不是想避就能避开的。
开春后,书院组织学子们去山间踏青,采集标本。
山路崎岖,王锦书体力不支,渐渐落在了后面。祝英台陪着梁山伯走在前面,两人说说笑笑,浑然不觉。
王锦书扶着一棵老树,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正想歇口气,脚下一滑,整个人朝着旁边的陡坡滚了下去。
“啊——”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她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熟悉的墨香萦绕鼻尖。
王锦书睁开眼,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是马文才。
他不知何时跟了上来,在她滑落的瞬间,伸手将她拉住,自己却因为惯性,带着她一起滚到了坡下的平缓处。
此刻,他正压在她身上,两人离得极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王锦书的大脑一片空白,脸颊瞬间红得像火烧。
马文才也愣住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的柔软,和他想象中少年人的硬朗完全不同。而且,方才情急之下,他似乎……触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他猛地回过神,迅速站起身,脸上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慌乱,耳根也悄悄泛红。
“你、你没事吧?”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王锦书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爬起来,整理着凌乱的衣衫,头埋得更低了:“我、我没事,多谢马公子相救。”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马文才看着她,目光复杂。刚才那柔软的触感,还有她此刻羞赧慌乱的样子,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心中长久以来的疑惑。
王瑾……真的是个少年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他想起她白皙的皮肤,纤细的手腕,清润的声音,还有那总是避人耳目、带着几分女儿态的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