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礼结束后，天色已晚，雪又下了起来。王锦书抱着书简，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雪粒子打在脸上，有些疼。
走到一个拐角处，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争执声。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仗着家里有几个钱！”是那个张姓学子的声音，带着酒气。
“张兄，慎言。”另一个声音响起，竟是马文才。
“慎言？我偏要说！马文才，你不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寒门学子吗？对那个王瑾假惺惺的，是不是觉得他长得像个娘们，看着顺眼？”
王锦书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想躲起来。
“放肆！”马文才的声音冷了下来，“王兄是我同窗，你出言不逊，便是对我不敬。”
“哈！我就说了怎么着？一个小白脸……”
“啪”的一声脆响，似乎是马文才动手了。
接着是桌椅倒地的声音和张姓学子的痛呼和咒骂。
王锦书吓得不敢出声，抱着书简，悄悄往后退。脚下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书简散落一地，发出“哗啦”一声。
争执声戛然而止。
王锦书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马文才从屋里走了出来，身上落了些雪，脸色阴沉得可怕。看到门口的王锦书和散落一地的书简，他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皱得更紧。
“谁让你在这里的？”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王锦书吓得一哆嗦，连忙蹲下身去捡书简，声音细若蚊蚋：“我、我路过……”
张姓学子也被人扶着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清晰的巴掌印，看到王锦书，眼神怨毒：“好啊，你还敢告状？”
“我没有！”王锦书急忙辩解。
“够了！”马文才厉声喝止，“张默，你若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张默被他眼神一慑，不敢再说话，只是狠狠地瞪了王锦书一眼，被人扶着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马文才和王锦书。
雪还在下，落在两人的肩头，无声无息。
马文才看着蹲在地上，手忙脚乱捡书简，背影显得格外单薄的王瑾，心里的火气不知怎么就消了大半。他走上前，也弯腰帮忙。
他的动作很快，几下就捡了大半。王锦书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小心地将书简摞好，心里有些不安，又有些异样。
“谢、谢谢马公子。”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马文才将捡好的书简递给她，目光落在她冻得发红的指尖上，沉默了片刻，才道：“天色晚了，雪又大，快回去吧。以后……别再走这种偏僻的路。”
“是。”王锦书接过书简，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个滚烫的秘密。她匆匆行了一礼，转身快步离开，几乎是小跑着回了宿舍。
回到自己的小屋，关上门，王锦书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她靠在门板上，手抚着胸口，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马文才为她说话，马文才帮她捡书简，还有他最后那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关切的话。
这个人，似乎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而另一边，马文才站在雪地里，看着王瑾匆匆离去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缓缓收回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