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姐苍白的脸。
看着那支悬着的笔。
心里有个声音在尖叫。
签啊。
反正他从来不在乎我们的人生。
但我只是别开了脸。
硬邦邦地扔下一句。
“要签你签。”
“我不管。”
走廊的风穿堂而过。
冷得刺骨。
2 积怨的裂痕
抢救室的灯还亮着。
那红光刺得我眼睛疼。
姐蹲在墙边，肩膀一抽一抽的。
哭声压得很低，像怕吵醒什么。
我没去扶她。
心里那点烦躁盖过了别的。
摸出烟盒，想到这是医院，又狠狠塞回去。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姐突然抬头，眼睛肿得像桃。
声音哑得厉害。
“说什么？”
我靠着冰冷的墙，没看她。
“说爸可能挺不过去？”
“说我们马上没爹了？”
我的话像石头，砸在地上邦邦响。
姐被噎住了，嘴唇哆嗦着。
“你…你怎么变得这么…”
“这么什么？”
我打断她，扯出个笑。
“这么冷血？这么不是东西？”
“姐，这都是爸教的好。”
她猛地站起来，身子晃了一下。
“爸到底怎么你了！”
“让你读书！让你上大学！错了吗！”
“难道像我一样！早早进厂！你就满意了！”
她声音拔高，带着哭腔和不解。
“对！我满意！”
我也吼回去，额头上青筋跳。
“至少你安稳！至少你不用像条狗一样天天求人找工作！”
“至少你爸妈不会指着鼻子骂你女儿跟了个废物！”
话出口我就后悔了。
把陈薇家的事扯进来，真他妈没劲。
姐愣愣地看着我。
像第一次看清我皮囊下的狼狈。
“你…你是因为这个恨爸？”
她眼神复杂，有震惊，还有一丝…怜悯？
我最恨她这种眼神。
好像我多可怜似的。
“我恨他偏心！”
我扭过头，声音发硬。
“恨他让你端铁饭碗！让我滚出去自生自灭！”
走廊尽头有脚步声。
穿着高跟鞋，哒哒哒，敲得人心烦。
是陈薇。
她来了。
妆容精致，但眉头拧着，藏不住的不耐烦。
“怎么样了？”
她问，眼睛扫过抢救室的门，又落回我脸上。
没问爸，先问情况。
一如既往的“理智”。
“死不了。”
我没好气。
她脸色瞬间沉下来。
“林磊，你什么态度？”
“我爸我妈还在家等我消息，你就这么对我？”
又来了。
她家的压力永远悬在我头顶的刀。
“那你回去啊！”
我火气蹭地上来。
“没人求你来！”
“好！你说的！”
陈薇眼圈一下红了，转身就要走。
姐赶紧拉住她。
“小薇，别…小磊他着急，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
我看着陈薇的背影，口不择言。
“你爸妈不是早就让你跟我分手吗？”
“去找个有出息的不就行了！”
“滚啊！”
陈薇猛地甩开姐的手。
回头瞪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林磊！你混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