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小孩的哭声没停，还在耳边绕，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像是在跟着车跑。
“妈妈……我冷……”
哭声里还夹杂着风声，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忍不住用眼角往窗外瞟了一眼——
就一眼，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窗外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一双红色的小皮鞋，悬在离车窗不到半米的地方。皮鞋是红色的漆皮，鞋头还有个小小的蝴蝶结，看起来很新，可它就那么悬着，离地面至少有一米高，下面空荡荡的，没有腿，没有身体，只有两只鞋在夜风里轻轻晃着。
“啊！”我没忍住，低低叫了一声，赶紧低下头，把脸埋进手机屏幕里。眼泪都快吓出来了，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那是啥？！是我看花眼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后背的冷汗已经把衣服浸湿了。
那哭声还在继续，红色小皮鞋的样子在脑子里挥之不去，我甚至能想象到，那双鞋的主人，可能就贴在车窗外面，盯着我看。
“别往外看，别往外看……”我反复默念准则，手指在屏幕上胡乱点着，不管是什么视频，只要有声音就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哭声渐渐的停了。
我愣了一下，慢慢抬起头，不敢往外看，只敢用余光扫了眼车窗。外面还是黑漆漆的，红色小皮鞋不见了。我松了口气，瘫在座位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这时候，车突然减速，报站器里传来机械的女声：“下一站，无人站。”
无人站？我心里又是一紧，想起准则第三条——“站牌上就一个三角符号，没名字。那站上的人，穿白色运动鞋的，你得主动让座；穿黑色皮鞋的，别跟人对视，也别接人递的东西，尤其是口香糖。”
车停了，车门打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带着点泥土的腥味。我赶紧坐直身子，盯着车门，想看看上来的人穿什么鞋。
没人。
车门开了足足有半分钟，外面静悄悄的，连个影子都没有。我心里纳闷，没人怎么会报站？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车门突然“嗤”地一声，开始关闭。
我松了口气，以为这站没人上。可就在车门快关上的瞬间，一个人影突然挤了进来。
是个男人，个子很高，穿着黑色的风衣，头发很长，遮住了半张脸。他一上车，我就注意到了他的鞋——黑色的皮鞋，擦得锃亮，鞋尖上却沾着一块黑泥，跟他干净的风衣一点都不搭。
黑色皮鞋！
我赶紧低下头，假装看手机，心脏又开始狂跳。按照准则，不能跟他对视，不能接他递的东西。
男人没往前面走，径直走到我旁边的过道上。
我能感觉到他停在了我身边，一股寒意顺着他的方向传过来，比车厢里的冷风还冷。
“兄弟，”他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扎进我耳朵里，“嚼颗口香糖？提提神。”
我没抬头，也没说话，手指攥紧了手机，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别理他，别理他。
男人没走，还站在我旁边。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怎么不说话？怕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