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碰我，只是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像是在审视一件战利品。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再唱一遍今天那支曲子。”
他的眼底，藏着一丝我看不懂的疲惫和……寂寥。
这个男人，似乎不止有残暴的一面。
我重新拿起那把被下人修好的琵琶，指尖抚过断掉又被接上的琴弦，一道浅浅的疤痕硌着我的指腹，像是在提醒我什么。
02
傅云峥是个怪人。
他把我安置在公馆三楼最大的一间卧室，却一连半月没再踏足。
每日锦衣玉食地供着，却不许我踏出公馆大门一步。
下人们对我毕恭毕敬，又带着一丝探究的畏惧。
她们都在猜，我到底能在这位喜怒无常的督军身边待多久。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我想要的，是傅云峥的书房。
那里，有他所有的军事机密，有江城防务的全盘部署图。
也是哥哥用生命换来的、我必须完成的任务。
可傅云峥的书房，是整个公馆的禁地，连他的心腹副官陈猛，没有传唤都不得入内。
我必须找到一个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天，傅云峥在公馆大宴宾客，庆祝他彻底肃清了城内的残余势力。
酒过三巡，他忽然让人来叫我。
我换上一身月白色的旗袍，缓步下楼。
客厅里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坐满了傅云峥麾下的悍将。
他们看见我，眼神立刻变得赤裸又贪婪。
“哟，这就是督军从一品香带回来的那个小娘们？果然带劲！”
“督军好福气啊！”
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我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傅云峥身边。
他正跟副官陈猛说着什么，见我来了，便顺势将我揽入怀中，动作亲昵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
“给大家介绍一下，念萍。”
他的介绍简单至极，却让所有人瞬间噤声。
陈猛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和鄙夷。
他觉得我是红颜祸水，会败坏他英明神武的督军。
傅云峥捏着我的手，对众人笑道：“念萍的曲儿唱得好，今天让她给大家助助兴。”
又是助兴。
我像是他们酒桌上的一道菜。
我微笑着挣开他的手，端起桌上的一杯烈酒，走到陈猛面前。
“陈副官，”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一介女流，蒲柳之姿，只会些靡靡之音，怕是污了各位将军的耳朵。”
“不如，我敬陈副官一杯，也算替督军感谢各位将军的浴血奋战。”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捧了在座的众人，又把矛头对准了对我敌意最深的陈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猛身上。
他一个大男人，要是不喝我一个弱女子敬的酒，未免太小家子气。
可他要是喝了，就等于默认了我的地位，至少，是能代傅云峥敬酒的地位。
陈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想到我敢当众给他难堪。
“顾小姐客气了，你……”
“怎么？”我打断他，笑容更甚，“陈副官是觉得，我没资格敬你这杯酒？”
我把“我”字咬得很轻，但谁都听得出来，这个“我”，代表的是谁。
陈猛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