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低头看着怀表，指尖的刺痛还没消，她想起外婆教她的修复技巧——“先摸透旧物的脾气，知道它哪里疼，才能修好”。她用拇指轻轻摩挲着表盘的锈迹，突然觉得指尖传来一阵温热，像是怀表在回应她。
“大爷，您坐，我试试。”林念把怀表放在工作台上，打开外婆留下的工具箱，拿出一把小锉刀和一块细砂纸。她先小心翼翼地把表壳上的锈迹一点点磨掉，动作很轻，怕碰坏了里面的零件。店里很静，只有砂纸摩擦金属的“沙沙”声，还有窗外的雨声。
磨到表盘边缘时，林念的指尖突然一热，眼前的景象瞬间变了——她好像站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夏夜的风带着蝉鸣吹过来，空气里有栀子花的香味。一个穿着蓝布衫的阿姨坐在竹椅上，手里拿着这块怀表，正小心翼翼地拆开表盖。旁边站着的老人，比现在年轻不少，手里端着一碗凉白开，笑着说：“慢点弄，别伤着手。”
“你懂什么？”阿姨嗔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个裹在襁褓里的婴儿，“这是咱们未来的孙子，我得把它藏在表里面，等以后孙子长大了，让他知道奶奶早就等着他了。”她说着，把照片塞进表盘的夹层里，又仔细地把表盖装好，递给老人：“等咱们孙子出生，就把这表给他当礼物。”
林念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还坐在工作台前，手里的锉刀掉在了桌上。再看那块怀表——表盘上的锈迹已经完全褪去，露出了里面银白色的底色，刻度虽然还不清晰，却能看清指针的轮廓。她下意识地打开表盖，夹层里果然藏着一张泛黄的小照片，照片上的婴儿睡得正香，嘴角还带着笑。
“大爷，您看。”林念把怀表和照片递过去。
老人接过怀表，手指抖得更厉害了。他戴上老花镜，先是看到了锃亮的表壳，又看到了夹层里的照片，突然“啊”了一声，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这……这是老伴藏的照片！当年她怀不上孩子，总说想有个孙子，后来好不容易怀上了，她却……却没等到孙子出生就走了。”
林念递过一张纸巾，老人接过，继续说：“现在孙子都五岁了，每次看到我这拐杖，就问‘奶奶在哪里’。”他指了指拐杖头的木雕，“这木雕是老伴生前雕的，她说雕个怀表的样子，跟我的表配一对。我总怕表修不好，没法跟孙子说奶奶的故事。”
看着老人通红的眼睛，林念心里也暖暖的。她想起外婆以前说的“旧物有灵，能帮人留住念想”，原来真的是这样。
老人又坐了一会儿，跟林念说了不少他和老伴的故事——比如他们年轻时一起在工厂上班，老伴总把好吃的留给她；比如他们结婚那天，他就是用这块怀表定的时，怕迟到让她等；比如老伴走的那天，还攥着他的手，说“别忘了表里面的念想”。林念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店里的檀香和雨声混在一起，格外温柔。
“姑娘，太谢谢你了。”老人起身要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多少钱？你说个数。”
林念笑着摇头：“大爷，不用钱。能帮您找到念想，比什么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