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攥着信纸蹲在地上,眼泪滴在信封上,晕开了墨迹。玄关处的青蛇轻轻爬过来,蛇身缠上他的手腕,冰凉的鳞片贴着皮肤,却让他觉得暖和。他抬头看向相框,突然发现照片里老伴的领口处,别着一枚小小的蛇形胸针——那是他们结婚十周年时,他在旧货市场淘来的,当时老伴还笑他“老了老了还喜欢这些怪东西”。
就在这时,玄关的门突然被推开,冷风裹着雨丝灌进来。老周抬头看见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男人手里拿着个铁笼,脸上带着冷笑:“总算找到你了,青鳞蛇,传说能映出亡者模样的蛇,卖去黑市能赚不少钱。”
青蛇猛地从老周手腕上滑下来,挡在他身前,蛇身绷得笔直,青黑色的鳞片泛出寒光。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步步逼近:“别挣扎了,你主人都死了,谁还能护着你?”
“它的主人还在这儿!”老周突然站起来,抓起玄关柜上的花瓶砸过去。花瓶砸在男人肩膀上,碎片溅了一地,男人疼得咧嘴,匕首掉在地上。青蛇趁机扑上去,蛇牙咬在男人的脚踝上,男人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转身跑出了门。
雨还在下,老周蹲下来,轻轻摸了摸青蛇的头:“没事了,以后我护着你。”青蛇蹭了蹭他的手心,尾尖再次勾住那枚银戒指,将戒指推到他的掌心。老周把戒指戴回左手无名指上,戒指的尺寸刚刚好,就像老伴还在时那样。
那天之后,老周每天都会在玄关摆上一小碗清水和茉莉花瓣,青蛇依旧待在鞋柜抽屉里,只是偶尔会爬出来,绕着相框转两圈。有一次老周感冒发烧,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醒来时发现青蛇趴在他的枕头边,蛇身卷着一个热水袋,圆瞳里映着他的脸,像是在担心他。
半个月后的一个清晨,老周开门时,发现玄关的抽屉是开着的,里面的清水碗空着,沙土上留着一道细细的蛇痕,一直延伸到门外。他心里一紧,追出门去,却见青蛇停在楼下的茉莉花丛前,蛇头对着他,轻轻点了点,然后钻进花丛里,不见了踪影。
老周站在花丛前,突然闻到一阵熟悉的茉莉香。他低头看见,花丛里开着一朵白色的茉莉,花瓣上沾着一滴露水,露水里面,映着青蛇的圆瞳,还有老伴笑着的脸。
后来,老周依旧每天打扫玄关,给鞋柜抽屉里放着清水和茉莉花瓣。有人问他,为什么总对着空抽屉说话,他笑着说:“我在等一个老朋友,它知道我想谁,也知道谁在想我。”
玄关的灯再也没闪烁过,只是每当清晨的阳光照进来,总会在鞋柜上投下一道淡淡的青影,像一条蛇,又像一个拥抱。
青蛇消失后的第三个月,老周在玄关的脚垫下发现了半片透明的蛇蜕。蛇蜕泛着淡淡的青光,边缘还沾着些湿润的泥土,像是刚脱落不久。他小心翼翼地把蛇蜕捧起来,指尖触到的地方竟传来微弱的暖意,仿佛有细碎的光点顺着指缝钻进皮肤里。
那天傍晚,老周像往常一样给鞋柜抽屉放清水,却发现抽屉深处多了个巴掌大的木盒。木盒是老松木做的,表面刻着缠绕的蛇纹,盒盖上嵌着颗青绿色的珠子,珠子里隐约能看见游动的光影。他打开木盒,里面铺着层暗红色的绒布,放着一张泛黄的纸笺,还有一小节干枯的树枝——树枝上竟还顶着朵半开的茉莉花苞,像是刚从枝头折下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