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没接话。她知道男人在骗她,父亲不是不告诉她,是没来得及。昨夜父亲把她叫到书房,只来得及说“蜃镜在……”,就被外面的厮杀声打断。可她不能说,一旦说了,影阁就会打开蜃镜,到时候三界的邪祟涌出来,就不是沈家灭门这么简单了。
接下来的日子,是真正的炼狱。
影阁的人不打她,却用更狠的法子。他们把她锁在石牢中央的铁架上,每天正午,会有一束诡异的红光从牢顶的小窗照进来,落在她身上——那是“蚀骨光”,照在皮肤上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从皮肉一直啃到骨头里。她疼得浑身发抖,冷汗把衣服浸得透湿,却咬着牙没哼一声。
有时他们会带一个人来,是青霭居幸存的仆人。仆人被打得遍体鳞伤,跪在她面前哭:“小姐,我说吧,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他们,你也说吧,求你了,太疼了……”
沈砚看着仆人,眼神很静。“张叔,”她的声音很轻,却很稳,“我爹教过我们,沈家的人,骨头不能软。你要是说了,我爹在地下,也不会认你。”
张叔哭着被拖走,后来沈砚再没见过他。她知道张叔大概是死了,可她没哭——她的眼泪早在青霭居的火里烧干了,现在她的眼里,只有冷得像冰的光。
有一次,她疼得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听见牢门外有人在说话。是那个刀疤男人,还有一个声音很柔的女人。
“她撑不了多久了,”女人说,“蚀骨光连魔修都受不住,她一个没修炼过的凡人,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奇迹?”刀疤男人冷笑,“沈家人的血脉里藏着蜃镜的秘密,她要是死了,我们找了十年的蜃镜就再也找不到了。你去劝劝她,女人跟女人好说话。”
女人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粥。她把粥放在沈砚面前,叹了口气:“沈小姐,我知道你恨我们,可你想想,你死了,沈家就真的绝后了。你要是说了蜃镜的位置,我们放你走,你还能活着,还能给你爹娘报仇。”
沈砚抬起头,看着女人。女人的脸上没疤,眼神看起来很温柔,可沈砚看见她的袖口,藏着一把小巧的匕首——那是她母亲的匕首,母亲说过,这把匕首是用来防身的,绝不会给外人。
“报仇?”沈砚笑了,笑的时候牵动了伤口,疼得她皱眉,“你们杀了我全家,毁了我的家,我要是说了,你们会放我走吗?就算放了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女人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小姐,会说出这么硬的话。她沉默了一会儿,把粥往沈砚面前推了推:“你先吃点东西吧,就算不吃,也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沈砚没吃。她知道这粥里可能有药,也知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她的手腕被镣铐磨得血肉模糊,身上被蚀骨光照过的地方起了水泡,一碰就疼。可她不能倒,只要她活着,影阁就拿蜃镜没办法。
夜里,她躺在稻草上,攥着掌心的玉牌。玉牌是温的,像母亲的手。她想起小时候,母亲教她绣花,父亲教她读书,那时的青霭居,没有血,没有火,只有桂花香和书声。她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不是因为疼,是因为想念。